吃饭的时候熊晓西找到机会问夏夏:“一上午吃着零食听故事,简直是世上最爽的工作了。可是我实在想知道为什么要听故事?”
“呵呵,你别想太多,听就是了,这算玎珰办公室的特色吧,我当初也觉得奇怪,可后来发现听故事对熟悉工作内容和开展工作都很有好处的,以后你就懂了。而且我特意跟讲评书似的,半言半白,让你能更加身临其境。”夏夏冲晓西俏皮地眨眨眼。
“哦。”晓西虽然依旧懵懵懂懂,但还是感激地向对方笑笑,但也不好再多问了。过了午休时间,两人都来到小会议室里,一个说一个听。
“上午说到洪旗山心中其实早已属意一人,此人姓岳名晴娘,便是洪毅带回的十二名女童之中的翘楚。当时她刚八岁,却已生得舒雅恬静,身段婀娜,不知是天生世故,还是后天调教,年纪虽小,行事已很老道,言谈应答颇有见教。
洪毅刚回转就因家中巨变病倒,一应琐事只得交与旗山料理,他便遵父命,将这十二个女童安顿在家中别院,再请专人教习礼仪规矩,以便日后进宫面圣。旗山做事甚勤谨,时常往来别院关照督促,一来二去,便与岳晴娘相熟,言谈间颇有默契,渐生情愫。两人都是少年人,晴娘见旗山翩翩少年,自然愿意结交,又想自己身世凄凉,前途未卜,旦有机会相见,便着意使出女儿手段体贴待他;旗山幼时丧母,虽有个家姐,已嫁与他人,故甚少体会到这般女子温柔。如今有这晴娘软语轻声,柔情蜜意,哪里把持得住,便一心一意认她为知己,执迷不悔。后洪毅离家前将十二个女童送进宫去。旗山听到消息,心中大戚,但王命难违,只得与晴娘依依而别,言定互不相忘。
这晴娘入宫后果然脱颖而出,在王太后宫中做了一名近身侍女。旗山便常借拜谒王太后之机,与晴娘相见,可惜宫规森严,耳目又多,两人只可眉目传情,偶尔有一二机会诉诉衷肠。一晃五、六年,两人虽不在一处,却依旧情炽如火。
时光荏苒,旗山已二十有二。王上见岳晴娘渐已长成,便秘令旗山入见,赏识他文武皆通,有意提拔,讲一件机密大事嘱与他办:欲秘将岳晴娘赠予尚阳王为妾,特封洪楷为送亲特使,将晴娘并数车金银送至西北尚阳城,万万不可张扬。旗山方知王上寻孤女入宫调教皆为笼络诸侯之用,今见说得如此慎重,也不敢细问,只得依言行事。
旗山暗暗筹备十数日,便携晴娘及数个亲随,扮作行商模样前往尚阳。一路虽风餐露宿,两人倒有不少机会背过众人独处,真如干柴烈火,难舍难分。旗山心中不免打主意不如双双私奔而走,不想晴娘倒是百般相劝,恳切处至以死相逼,旗山只好作罢。
经过月余风雨兼程,终到尚阳城中。尚阳王见依约送到的女子如此美貌,又有许多金银陪送,自是欢喜。旗山言明王上叮嘱此事勿需告与外人知晓,可尚阳王坚称晴娘为王上所赐,定要庆祝一番,三日内行“席帐之礼”,正式纳晴娘为妾。
原来,这尚阳城素有旧俗,纳妾需夜间,在内城以北的目渠行院草滩上设白羊皮帐篷数个,主账居中,客帐散于四周,新人初夜就在主账完成,取“幕天席地,顺宇承翰”之意。亲随人等在客帐中彻夜饮酒,以示庆贺,称为‘席帐之礼’。因旗山为特使,尚阳王特恩准其亲往观礼。
当日,目渠别院张灯结彩,草滩之上遍插膏油火把,众人豪饮狂欢,旗山心中却忧思无限只好强颜欢笑。
众人听那主帐内先有尚阳王哈哈狂笑,而后便是喘息之声其中夹杂嘤嘤之语,大家皆道尚阳王与这小娘子正在得趣,嬉笑着轰然而散,三三五五回到客帐畅饮逗趣,闹了一阵便都倒头大睡,鼾声四野皆闻。旗山听那晴娘在帐中呢嗫不绝,大有不胜之态,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违心于他人身下婉转承欢,心如刀绞,找个远处的客帐独斟孤酌起来,众人与他并不熟识,也无人来兜揽他。
不想四更时分,岳晴娘竟衣衫不整地闯将进来,浑身血污,瑟瑟而抖。旗山大惊,忙安慰询问,半晌方告之实情。原来那尚阳王见晴娘姿容旷世窈窕,这头夕之欢定要畅快淋漓。他素来贪淫,喜用药饵助其勇力。今次更高兴多进了些,药力上来,其兴如狂,犹如猛兽,抓住晴娘就要求欢。那晴娘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处女,含羞带怯,又不敢违逆,只得眼角含泪由他脱个一丝不挂,只待他来轻薄。不想这尚阳王许是喝多了酒,几次寻门不入就有些焦躁,药劲上来更是暴怒,竟以两腕狠力按住脖颈,晴娘顿时双眼圆突,挣扎欲死。晴娘一念求生,慌乱中抓住近前烛台便刺,尚阳王毫无防备,被这烛台尖端刺入喉中,登时血流如注,呼号不出,眼见着没了气息。晴娘见自己误杀了尚阳王,生恐连累旗山,便避开众人,好容易寻到帐子里来,恳请旗山速速逃走,不要耽搁。
旗山听闻大惊之余感动莫名,这岳晴娘好生重情重义,如此大变尚能顾念于己。又见她发松鬓乱,颈上历历青紫,衣不蔽体,冰肌雪肤上尽是抓咬痕迹,好不心疼。一时血往上涌,当机立断,众人既已酣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脱下外衣为晴娘穿上,拉着就往外逃。晴娘见旗山为自己如此赴汤蹈火,便倾心吐胆诉道:本不欲拖累公子,如今幸而自己尚是完璧,若旗山执意一走了之,妾也愿海角天涯,同生共死!听晴娘如此说,旗山心中欢喜,又思虑到这追逃之人必会出城急赶向南,不若将计就计,反而向御园以北密林中躲避起来。好在此林中树木虽多,但并不高大,当夜又是月朗星稀的晴好天气,两人尚可分辨方向,一路不停脚疾走。幸而众人都酒醉酣睡,无人发觉。金乌渐渐初升,旗山和晴娘料定已经离得远了,方多少放下心来,两人都疲惫不堪,寻了块地方相拥合衣而眠。
旗山睡梦中听到身旁有悉悉索索响声,心中一惊,料想是猛兽出没,猛然翻身坐立,只见其父洪毅站于身前,身边却不见晴娘踪影。此情此景,不免疑心自己尚在梦中,正待仔细观瞧,脑后突遭人一击,眼前发黑,人事不知。”讲到这里,夏夏停了下来,喝口水,看着晓西说:“洪楷的故事就先告一段落,再给你讲第二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叫洪毅,是洪楷的父亲。”
熊晓西心里还念着那个倒霉蛋洪旗山到底怎么了,怔怔地听夏夏接着讲:“洪毅,字衷源。是威武将军洪如烈与夫人的独子。自小跟随父亲习学武艺,又曾拜名师习学文章,可谓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被其父母视作掌上明珠。洪忠源二十岁上娶兴国公魏源昌之女魏氏为妻,连生两子一女,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洪忠源自少年时便随父领兵打仗,立下赫赫战功,不仅勇猛且善谋略,获封文英将军。不想一次出征,大军驻扎在尚阳城外十里处,洪如烈特派亲子为使,向尚阳王投书问候,以谢叨扰之罪。这尚阳城虽不甚大,但地势险要,物产丰足,蓄养义勇,实力不可小觑。尚阳王与洪忠源年纪相仿,一见如故,言谈甚欢,定要留他在城中宴饮休息一晚。忠源无法,只得将随行小校遣回报与父亲得知,自己独留在尚阳城中。尚阳王为表志诚,特将王上所赐御酒与他共饮。忠源毕竟年轻,喜食酒肉。因在征途,洪老将军严令军中禁酒,日久难免觉得清苦。如今尚阳王盛情难却,难免贪杯,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翌日,忠源携尚阳王所赠礼品回到军中,洪如烈本不愿儿子与诸侯王结交,恐生事端,事已如此不愿深究,次日便拔营离开。
此次征讨十分顺利,不日便破了敌军,班师回朝。不想忠源连日勇战,饮食失当,竟受风尘肮脏之气侵扰,一病不起,军中医士几番调养不见起色。洪如烈到底爱子情切,忙遣人将忠源送回都城。
王上得知忠源偶感恶疾,亲嘱御医入洪府调治,洪家也四处问询验方,并请悬壶济世名士前来看诊,三管齐下,方渐渐好了。一日,济世名士求见忠源,屏退众人,悄声告之:将军所得疾病虽因风尘肮脏之气侵扰所至,但病势如此沉重皆因中了奇毒!此毒非比寻常,名‘绝嗣饮’,非融入烈酒之中不能生效,专攻男子。中毒者或子嗣无望,或所生子女皆有暗疾,不得久长之寿。
此毒乃是妖邪秘药,中毒者并无异状,也无可解之法。现世知晓此药者不过十人,而制药者更是凤毛翎角。济世名士自谓医者父母心,只得据实而告,此次忠源经诸多猛药调治,其症虽已痊愈,毕竟元气受损,以后恐万难使女子有孕。忠源思及已有两子一女,平生足已,倒也无妨。只是细想近来只在尚阳王处饮过御酒,若真是王上于御酒中下毒,此事定事关重大,不可对外张扬,便只暗暗记在心中,并未话与他人得知。”
说到这里传来几声敲门声,穆先生探进半个脑袋,微笑着说:“都4:30了,可以准备准备下班啦。”
“啊呀,都这个时候,晓西,我们明天再继续讲吧。”夏夏说着忙站起来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