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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针锋

我看着橘花,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全身发抖,两颗大大的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我又是怜惜,又是气愤,便向着人群高声喊道:“你们这些人,对生活不满,却把气撒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除了欺负比你们弱小的人之外,又能做些什么?”

围着花车的居民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本来吵吵嚷嚷地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橘花姑娘的出身,比你们低贱得多,她的命运也比你们坎坷得多,可是她从来没有抱怨,更没有自暴自弃,不管生活变得怎么样,她都能乐观对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总是微笑着去面对。”我紧握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生活,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试问有谁从来都是一帆风顺,有谁从来都没有遇到困难险阻?生于王侯将相之家,从小就被人宠得跟公主一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人生的艰辛?就算血色巨蝎真的降临,你们,愿意相信一朵长在温室里的鲜花能拯救你们,还是愿意相信那位从小就刻苦劳作,面对困境从不气馁的姑娘,会和巨蝎战斗到底?”

我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知道我的内心在颤抖,可是,我不能退缩,因为在我身后,有一位需要我保护的姑娘。从一开始,橘花姑娘就把我视作亲人,所以,我也绝对不能辜负她。

“先生,你说得虽然也有道理,可是这位姑娘没有学过剑术,看起来也不强壮,难道我们就能把战胜巨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吗?”人丛里有人这样说道。听声音,说这些话的似乎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可是他们藏得很好,总是让人只听见声音,却看不见面貌。

“巨蝎降临,难道不是这个国家的厄运吗?为什么你们非要把责任推到圣女一人的身上?为什么你们不能站在圣女身后,与她一起和巨蝎作战?你们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圣女身上,这和你们口里的那些怕死逃跑的大官,又有什么区别?”我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如果巨蝎降临,我李文,一定会挡在橘花姑娘的前面,宁可我被巨蝎的杀死,也绝对不会让我的橘花姑娘受到伤害!”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绝对不会让橘花姑娘受到任何伤害,而且,血色巨蝎,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对吧。

“文……哥哥……”橘花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身体不停地发抖,眼睛里却柔情无限,嘴角也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我……我也绝对不会让哥哥受到任何伤害的……”她问旁边的士兵借了一把佩剑,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我橘花……在此向仙鸾起誓,如果有人侵犯我们国家,伤害我们的国民,不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不管他有什么权势力量,我都会和他决一死战,绝不退缩,倘有违誓,有如此剑!”说完,双手用力一折,竟然把一柄佩剑折成了两段。

是啊,她从小就参与劳动,虽然长相甜美,可是力气还是不小的。

大家听她说得如此坚决,而且见她毫不费力就能折断佩剑,都不由得纷纷鼓起掌来。橘花捧起一把鲜花,向人群撒去,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没想到在外城也赢得了人们的欢呼喝彩,橘花刚才那一番话,还真有点瑾小姐的风度呢,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怯场,面对着这么多人,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橘花啊。我看着车上的橘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这时,橘花也正好看着我,只见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向我眨了一下,似乎在说:你喜欢我变成瑾小姐,我就变给你看,谁让我就爱听你的话呢。

车队缓缓地离开了外城,跟在后面的居民们一直都在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橘花的事情。

这时已经将近黄昏,也到了我们最后决战的时刻了。车马驶到不姜山下,我们和护卫的兵士道谢辞别,然后就步行上山。这几天天气一直不错,现在东边的天空已经一片纯蓝,西边却是七彩斑斓,霞光满天。

“啊~,天气真好。”橘花跑到了前面,转过头来,笑着叫道:“文哥哥,你来追我。”说完,一阵小跑,冲了上山。

“喂喂,不要跑太远了啊~”我只好在后面追了过去。

橘花跑到一条小河旁边,蹲下身去,捧起一捧河水,泼在我的身上。“喂啊,不要顽皮了,待会儿还要在台上亮相呢。”然而橘花没有放过我,又是一捧冷水,泼在我的脸上,然后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看我不教训你?”我假装生气,向她扑了过去。橘花笑着在河边的乱石之间跑来跑去,她长于河边,特别擅长走河边的道路,我竟然追不上她。

跑了一段,橘花又弯下腰想要向我泼水,我趁机快步赶了上去,一把将她抱住。橘花“嘤”地哼了一声,挣扎了一下,然后身体便软了下来。

“刚才……橘花妹妹好帅气呢”,我轻轻地抚摸着橘花的长发,低头看着她。

“才没有。哥哥刚才挡在我的前面,为我大声责骂那些人,才真的帅气呢”,橘花也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我心里欢喜得很……刚才,我,出生以来……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橘花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那样的橘花……哥哥喜欢吗?变成那样的橘花……能够得到哥哥的宠爱吗?”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孩。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我最爱的橘花妹妹。”

“文哥哥……我好开心……为了哥哥,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夕阳照在她绯红的脸上,银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显得无比绚丽华美。

我的心忽然怦怦乱跳:“闭上眼睛,好吗?”

橘花“嗯”的答应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我双手使劲,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然后慢慢低下头,便要向橘花的唇上吻下去。

“夕阳西下,流水潺潺,如此美景之下,谈情说爱自然是最合适了。”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

我和橘花都吓了一跳,橘花一下子把我推开,往前跑了几步,双颊像火烧一样通红。我定了定神,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少女,短发齐肩,腰姿挺拔,虽是女子,却显得英气逼人。

“瑾小姐?”

“先生居然认得我,小女子不胜荣幸。”来人果然是圣女候选之一,左御史的女儿,珩的妹妹,瑾小姐。

“昨天在外城欣赏过小姐的弓马之技,实在让人佩服。不知小姐现在到此有何贵干?”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拦在她和橘花之间。

“我也是圣女候选人,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自然要来这里,而且”,瑾看了我一眼:“听家兄说,文先生为了保护橘花姑娘,舍身挡剑,这样的奇男子,我当然要来一睹风采了。”

“哼,你哥哥只要一剑把我的人头割下,带回家中,小姐便可以每日观赏了,何必专程来此荒山一趟?”老实说,我非常不喜欢她的哥哥,也不喜欢她。

瑾淡淡地说:“先生言重了。适才之事,小妹深表歉意。小女子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让你们知难而退而已。”

“因此你就让你哥哥打伤扬武将军,屠杀橘花姑娘的护卫士兵,还威胁橘花姑娘,要毁掉她的容貌,这些都叫做并无恶意吗?”我越说声音越响。

瑾似乎吃了一惊,颤声道:“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怎么会派人做这样的事情……”

“你还想抵赖,刚才的护卫兵士,枫藤,还有惠少府,都是亲眼所见。”

“怎,怎么会……难道家兄,他……总之,派人拦着你们,让你们退出选举,这的确是我的意思,但杀伤护卫,威胁橘花姑娘,这些通通与我无关。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我哥哥。”

“嘿嘿,骗三岁小孩呢”,我冷笑着说:“你兄长的所作所为,你岂有不知之理。哦,是了,现在选举临近,你这是想撇清关系,清清白白地去做你的候选人,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呢。”

瑾似乎也火了,她提高声音,大声说道:“瑾虽然文墨不通,做事也不择手段,但说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瑾虽然不自量力,要参加圣女选举,看到橘花姑娘的肖像时,确也曾想将她碎尸万段,但也不至于当真使出伤害其他候选人的手段,堂堂正正地交锋,瑾也未必便会输给橘花姑娘!”

“哼哼,你自己都说了想将橘花姑娘碎尸万段,那还有假?”

“你不要断章取义,大丈夫敢作敢当,只要是我做的事,我绝不抵赖。”

“你本来就不是大丈夫,自然做什么都不认账。”

“你,你竟然如此辱我……”瑾又急又气,似乎便要扑上来和我撕打。橘花从我身后转了出来,拉着瑾的手,说道:“瑾姐姐,你不要生气,文哥哥只是和你在开玩笑,他其实很喜欢你的。”我连忙说道:“橘花姑娘,别靠近这个女人,小心她会伤害你。”

瑾反手扣住了橘花的手腕,笑着说:“是啊,我现在就要伤害她了。”转头对橘花说道:“橘花妹妹,我们到那边说话,不要让臭男人听见。”

“不不,文哥哥是好人,他不是臭男人。”

“好啦好啦,你的文哥哥是好人,其他男人都是坏人,这样行了吧?”

“不不,枫藤先生,扬武将军,他们都是好人……”

“……你呀,就是太善良,才会被男人骗……”

两人越走越远,终于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了。只见她们并肩站在小河的旁边,微风吹着她们的衣裙,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渐渐地,二人的影子便融合在一起了。

瑾小姐真的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吗?应该不会吧。可是她刚才那么生气,似乎也不是伪装出来的。瑾小姐虽然也是贵族,但说话直来直去,可比文绉绉的惠容易明白多了。她喜欢骑马射箭,圣女巡游也不按常理出牌,看来性格也是大咧咧的,所以刚才我这样骂她,她似乎也没有真的生气,换了惠的话……

但是惠很不喜欢她。惠说过,她对瑾那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十分不满,对她的家族也有很深的成见,然而她自己却是瑾的哥哥的未婚妻,却又竭尽全力协助橘花,训练她成为合格的圣女候选人,以此来对抗未婚夫的妹妹,同时也是为了履行对姐姐的承诺,他们的关系,也真够复杂的。

惠现在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圣女选举结束之后,我还得找机会去给她赔礼。惠表面上虽然温柔有礼,但心里在想什么,我半点琢磨不透,不像瑾小姐,高兴不高兴,都直接摆在脸上,一目了然。唉,我怎么又想到瑾小姐那边去了……对了,话说,刚才橘花你对瑾小姐说“他其实很喜欢你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会就喜欢瑾小姐了?这种长相一般,没胸没臀的假小子,倒贴我也不要!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远处并肩而站的两人改变了姿势,变成相对而站,紧接着,一头长发的橘花低着头扑进了齐肩短发的瑾的怀里,然后瑾一手抱在橘花的腰上,另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橘花的长发。橘花肩膀抖动,似乎在哭泣,而瑾则低着头,把嘴巴贴在橘花的耳边,看来是在轻言安慰。

……这,这是什么超展开啊?女主一号和主女副产生了感情,把男主抛下,双双牵手而去!?

瑾捧起了橘花的脸,二人相对凝视……

啊~~,她们到底想干什么,这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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