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妹妹,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杨不悔开口说出了离开餐厅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顾子竹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同意了,“好,不过小茶,算我求你,好吗?别拒绝大哥,大哥他……”
“我会考虑的。”杨不悔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
顾子竹却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我做梦都想着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烧毁,将那个女人的东西全部丢掉,让大哥再也不去想那个女人。大哥这些年过得太苦,我已经没法,再看下去了……”
—*—*—
顾子竹走后,杨不悔转身关上了门,反锁,然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种种,滑坐在地上,怎麽也起不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离开后,顾子墨会变成这样。
“我做错了麽?”
她低低地说,问空气,问自己。
“我做错了?”
她重复一遍,没人回答。
“错了……麽?”
她固执的问着,然后便沉默下来。
她听出了顾子竹对禾小九的恨,也听出了顾子竹对杨不悔的哀求。
真讽刺。她撇嘴,抬头看向屋子里静立的摆设,那把天蓝色的伞就垂放在那里,贴着彩色窗花的窗户上,阳光倾泄着几束光束倔强登堂入室。
然后,泪水,忽然之间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
当时只想逃开,根本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对不起。”
为曾经她以为,顾子墨没有爱这种想法,道歉。
“……对不起。”
尽管知道你过得很不好,却也依然没有办法,去亲口对你说抱歉。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顾子墨。
杨不悔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而顾子竹,就在门外,站了很久,同样流着泪,两个处于极端的想法,转向相反的方向。
杨不悔离开屋子时,看到顾子竹就在门外,并不觉得意外。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然后勾起柔柔的笑容,缥缈,空灵。
“小竹,如果顾子墨没有遇上禾小九,就好了。”
她想了很多事情,从与顾子墨谢凌相遇,相知,相离,但现在,才霍然发现,最初就是因为顾子墨率先闯进她的论坛,谢凌才会一路跟来,也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这其中对错,已经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说,小竹妹妹,她就不来掺合顾家一脚了。她是杨不悔,但是杨不悔的前提,她就必须是禾小九。
“是啊……如果大哥没有遇上那个女人,那该多好。”
依旧红着眼睛的顾子竹恍惚出神的叹息,并未注意她的笑容。如果顾子墨没有遇上那个女人,或许现在,顾子竹早已放心嫁人了,不必在动不动就为他担心害怕了。
“小竹,我想回去一趟。”走回大厅的路上,杨不悔说。
顾子竹猛地回头,满脸惊恐,“不是啊小茶,难道我刚刚说了那麽多,都没有办法让你——”
“小竹,我总要回去一趟,我被你大哥从游戏的玩家交流会酒店给拎过来,什麽都没有准备好。即使要接受,也得给我一个缓冲期的。”她说这句话时,心在虚。
顾子竹面上一喜,“还有什麽好准备的,你需要什麽就告诉我,我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并不是什麽东西都能让别人帮忙准备。”重点是,她也只有出了这个院子才能跑路,“小竹,如果你放心不下,你大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唔!”顾子竹立马摇头成个拨浪鼓似得,“小茶,在见识到你在游戏里逃跑时的阴险狡猾后,我就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听全你的话。而且,大哥说的话,我是不能违背的。我的宗旨就是大哥让我往东我打死也不往西,他不准你走,我就打死也不能放行。”
杨不悔面无表情地扭头:擦……
“好了,小茶,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也不知道大哥怎麽样了,赶紧走吧!”说着,顾子竹快步走在前面,大有恶鬼在背后追赶的趋势。
只是,走不了几步,顾子竹的声音就幽幽传来,没有回头。
“顾家的人其实从骨子里都是自私的,所以小茶,原谅我……”
原谅我吧……
拐角处,杨不悔看着顾子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全。
可是小竹妹妹啊……禾家的女人,也从来都不是什麽会乖乖让人利用的。禾家的女人一旦反抗起来,是会豁出一切,直到鱼死网破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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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彼岸,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办公大厦里,一间近似高级办公室的地方,一名男子正面瘫着脸接电话。
“阿迷先生,请问少爷最近——”
“少爷出差,有什麽事情,可以汇报给我。”男子说着,视线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手中的文件。
“好的。”电话那旁的声音毫不迟疑,下一秒便将事情娓娓道来,“近日来,顾子墨少爷与一名名为费小茶的女人交往密切,曾与那个女人出席了《无国界》玩家交流会。其中,两人与少爷的朋友劳天左一行五人相遇,关系良好……”
男子蓦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开口打断对方的话时,嗓音多了一分急促:“有拍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这……”电话另一端的人犹豫了起来,“非常抱歉,阿迷先生,顾子墨少爷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且顾子墨少爷一向警觉,我担心行为暴露,便一直没有拍摄到可用材料。并且,顾子墨少爷已经将那个女人带回了他现住的四合院,我无法近身监察。”
“找人把那个女人的画像画出传送过来。”男子果断地下令,面瘫着的脸,竟出现了细小了裂缝,“好好盯紧顾子墨少爷,稍有动静,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阿迷先生。”
“等等!”男子叫住电话那端的人,脸上有一瞬间的闪神,只是很快便平静下来,“以后这种消息不必直接告诉少爷,告诉我即可。少爷在广西散心,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要大动干戈。”
“好的……”电话另一端的人应了,然后迟疑地问,“阿迷先生,少爷这次去广西,已经是今年的第几回了,你说少爷他——”
男子猛地出声呵斥,“少爷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别太多嘴,小心你的饭碗。”
挂上了电话,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身后的巨大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常年严板不笑的脸,竟柔和了下来。
“禾……小九……”
哑涩地声音吐出轻轻地三个音,再发出声音时,轻灵伴随着空气,消散。
会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