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悔醒来时,身上已被阳光漫过,偶尔窗外有几声的麻雀鸟虫的轻叫响起。
又是北京冬天里难得的晴天。
杨不悔扭头转身,看见了顾子墨那种放大了的,安静闭目地俊容。
顾子墨即使在睡梦中,也牢牢将杨不悔锁在怀里,以至于尽管她全身都使不出力气,也无法忽视周身传来的麻痹感。果然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顾子墨一旦疯狂起来,绝对没有个一天是不会停下来的。外面已经午日的阳光高照,就这样,又被顾子墨折腾了一天。
“果然是本性难移的禽獸。”
她低低暗骂一声,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了,甚至还带着微痛。唇瓣上有丝丝地刺痛感,不用想也知道,顾子墨又把她的唇咬破了。
她抬头,看向顾子墨的俊脸,思考着怎麽个报复法。
睡梦中的顾子墨,其实安静地像个石像。健康古的铜色面部皮肤上,不知何时添了几道微不可见的伤疤,细细地,若不仔细瞧是绝对不会看出来。英气逼人地两道剑眉此刻松懈了下来,弧度一下子轻柔了许多。连那两道紧闭起来的细长黑色睫毛,弯弯的,带着几分柔和的味道。然后就是,高挺鼻梁下,那早已褪去生硬弧度的薄唇。
也不是时刻都冷冰冰的,杨不悔想。此刻的顾子墨,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一动不动地,躺在他宽阔的怀中,竟能感到有一股浓厚的安全感。
杨不悔发现,顾子墨的呼吸变得比以前轻了许多,甚至轻的让躺在身边的她都感觉不到起伏。也不知道是浅眠还时刻保持警惕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
心被魔迷般,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顾子墨的脸,指尖所碰到的地方,是一道极为细长的伤疤。
是为了忘记禾小九,才留下来的伤麽?她记得,以前的顾子墨,脸上是没有任何伤疤的。
真的有那麽痛苦吗?忘了禾小九,不是很好吗?对你来说,禾小九都已经死了,忘掉,不是更好?
为什麽要一直揪着那段记忆不放?禾小九伤你那麽深,还要执迷不悔?
有多爱禾小九呢?爱到跪下来求老天爷。顾子墨你傻了麽?禾小九她,并不值得的。
其实,你可以不爱禾小九的,因为她不会爱。
对不起。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以禾小九的身份。
对不起。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杨不悔的身份。
“对不起……”
她先是禾小九,才是杨不悔,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阿墨。”
她是禾小九,但也是杨不悔。禾小九放不开家人朋友,可是杨不悔却只在乎自由。
“忘了也好,我说过,我们并不合适……”
你们对禾小九所做的事情,禾小九给你们带来的痛苦,都不少。
“互不相欠……抵消了吧。”
沫沫的事情,萧慧的事情,派人干扰姐姐们生活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统统抵消了。
猛地收回手,杨不悔回过神,懊恼地咬住唇,让唇瓣的痛意清醒自己。疯了,那麽煽情的事情,那麽她居然做了出来。
挣开顾子墨的怀抱,她忍住全身的酸痛,动作利落的翻身下床。双脚刚踏在毛毯上,就被腿上的麻意麻痹到,身体一边倒地倒在地上。
“我……”杨不悔一手撑起身,另一只手捂额,红唇抿了抿,半响才挤出下一个字:“擦……”
这个禽獸到底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多少XY,居然还不帮她洗澡清理!等了一会儿,等待自己的双腿的麻意退去。
只是就在她感觉的差不多时,身后一个声音宛如从地狱中来的冰冷犀利:
“痛麽。”
杨不悔挣扎起身的动作僵住,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弯下腰一手扯过丢在地上的,顾子墨的宽大浴袍披在身上,动作流利得潇洒如行云流水。刚想抬步走去浴室,就被身后之人的话,惊得动弹不得。
“禾小九,有以前的我痛麽。”
还带着起床时的温暖温度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红果果的身体紧紧贴住,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也牢牢占据住她的腰。
明明是带着温度的人,为什麽她就是感觉不到温度?
下巴被猛地扭转,杨不悔抬眸对上顾子墨的,然后被他的样子吓得心下一惊。
顾子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她地那种目光,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样,一道道割在她心上,也伤在他手中。杨不悔忽然有一种整个身体被被抛入了赤道那边的北极,全身还带着温度的血液瞬间都被冻结一样的冰冷。
“怎麽,我说错了麽。”冰冷的声音,连吐出的气息都夹着寒意。
捏着下巴的大手猛地加重力道,在她下巴处留下一个深色的晕影。顾子墨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光,他猛地放开手,却不让杨不悔逃开他的掌控范围。而是改为用双手转过她的身子,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肩膀被他这麽不知轻重的抓住,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琵琶骨会不会被捏碎。
“禾小九!禾小九!你就是禾小九,根本不是什麽费小茶杨不悔!”顾子墨狠狠瞪着她,神情凶狠又带着无法抿退的惊喜。
这样带着愤怒又带着希翼的质问,让杨不悔怔住神,竟忘了挣扎。
“那个女人,不管站在她面前的人如何悔辱,她都始终淡笑着,似乎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般。那个女人,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会笑着说什麽‘没关系不用在意’的话。那个女人,总是淡定自若?云淡风轻地样子,总是笑着,什麽都不在意……这些,都是你费小茶身上所有的!”
顾子墨眼中的风暴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用在炙热灼人的目光紧紧盯住她,“就像现在,你面无表情地样子,平静得令人想撕裂的样子,都是那个女人才会有的模样。”
“那个女人!就是你,对不对……”
低哑轻盈下来的嗓音,泄漏了他一直苦苦隐藏的情绪。
“只有那个女人,才敢叫我阿墨……”
嘁,顾子墨,你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为什麽还要做?你不是,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麽?
杨不悔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浴袍被那双手臂牢牢钳住肩膀,因松松垮垮地浴袍过于宽大,而露出胸前青青紫紫的肌肤,上面的撕咬淤痕,让她忍不住抽抽嘴角。
幸好,顾子墨不是恢复记忆。
幸好,这只是顾子墨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