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洪带人赶到时,荡荡的湄公河上只飘着破碎和油污味,十几艘快艇前后卫护,打头的两艘架着重机枪开路,兜了半圈后,见周围没有危险才放下速度靠近金棉岛,单从排场上古耐德较哥哥蒙洪差了不止一档。
“司令,你看这是谁。”手下捞起一具凉透了尸身,虽然泡胀了不少,但脸上那道长疤谁都不陌生,正是古耐德最为倚重的六子。
“嗯,抬到岸上去,能捞到的全都抬上岸,”蒙洪嗯过一声后就陷入了平静,没有因为六子是小时玩伴而生出些没用的悲伤,也没因他多次置自己于险境而拍掌称快,蒙洪望着河面脸上峻冷,心思好像不在这里。
蒙洪的保安队长阿龙先到岸上仔细排查后,才示意蒙洪可以登岸,蒙洪脚踩到地上才显出他的高大威武,粗厚身板近一米九的个头,在众多手下中间有些鹤立鸡群,即便目标十分醒目,还是有四五人就挡在左右寸步不离。
虽然和古耐德是同母兄弟,但模样上所差甚多,古耐德是连腮胡毛发旺盛,而蒙洪前额头发稀疏有些谢顶,嘴边也不怎么见胡须,倒都生了副粗狂模样,浓眉粗眼扫过人群不怒自威。
阿龙过来汇报道:“司令,他们应该刚刚逃走,那边脚印还在,咱们要不要去追?”随他指去很明显的几串脚印,往阴凉处踩下的水渍也未干涸。
蒙洪摇了摇头,把阿龙拉到一边说道:“六子死了,老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先放一放他们,再过两天你带人去扫他们时候,多扔些枪和粮食给他们,现在还不能让老二就这么垮了,六子死的消息晚些透给政府军。”
古耐德想栽赃嫁祸,让政府军全力对付蒙洪,而蒙洪则要时不时的接济古耐德,让他不会被轻易剿灭,有最弱的古耐德,蒙洪对付政府军还算是游刃有余,少了古耐德武装牵制蒙洪是不愿看到的。
阿龙点点头,养狗驱狼的事他们做的也不是一两次,大家心里明镜,要是互相对换位置古耐德也会这么做,只不过打来打去每年都要死上不少人,什么时候是个头?和他地位相当的六子都死了,心里难免升起兔死狐悲的感觉,倒不如一股气灭了古耐德,少了古耐德从中牵制,用不了两年双方就会坐下来谈条件,早早结束战争。
“现在还不是坐下来谈的时候,别看军政府现在声势浩大,但和民主盟的内斗从来没停过,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谈条件也不迟,”蒙洪清楚阿龙的心思,阿龙的哥哥就死在战争里,亲人的离去没有让他生出仇恨,反是对战争极其厌倦,蒙洪不能和自己安保队长离心离德,特意的把话说给他听。
“知道了,司令,现在咱们可以撤了,再晚政府军就该到了。”阿龙没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毕竟不是他厌倦战争就能够脱身,他要是敢躲起来,不说仇家怎样,第一个杀他的就会是蒙洪,他知道的秘密参与的事情太多了。
“等一等吧,毕竟古耐德放出消息说抓到了我女儿,不多呆一会儿,他们怎么会相信。”他们指的谁,政府军或者是以前结过的仇家,蒙洪今天来走这一遭,就是要把假事做真,他在这里多呆一会,女儿那里就会安全几分。
“丫头现在安全吗?”提起蒙洪的女儿阿龙来了精神,蒙洪的女儿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和阿龙非常亲,饶是这样,阿龙也不敢问她现在在哪,不能问的,越少人知道她就越安全些。
蒙洪点点头,心里道了句,整个东南亚再没有比那里更让人放心了。
正好这会儿河上快艇全部靠岸,打捞的尸体尸体共有十五具,并排摆到了岸上,蒙洪转了一圈,当看到有两具穿着印有中国招远货船的背心时眉头一皱。
………………
这里是哪?闭眼睁眼恍若隔年,陈小鱼醒来时自问道,手摸到的不是冰凉河水,而是一张软板被褥,头顶是白色墙壁,整个屋子漫着淡淡消毒药水味道,好像是在一间病房里。
“醒来了?身体素质不错嘛。”几下脚步声和清脆女腔,然后映到眼帘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干练的齐耳短发,一双低眉眼下的鼻子嘴唇都很普通,组合在一起就越看越顺眼,见她抿嘴笑着,心里的戒备放下不少。
“谢谢你救了我,这里是哪?有没有见到和我在一起的女孩?”陈小鱼这会儿仅存的记忆是砸死脸上带疤个人后,潜进河里去拿急救包,最后看到了小贼,好像还有王伯毛子,能在那个时候梦游,陈小鱼也是佩服自己,只不过后来那两声爆炸王伯他们都怎么样了?
“哦,不用谢我的,那个女孩在隔壁,你不要乱动,该打针了。”少女手脚利落,配药注射一气呵成,陈小鱼这才注意到,少女穿的并不是医护衣服,而是看起来十分简练的黑夹克?不等他问,又听少女絮絮说道:“你们俩也是命大,再往前漂就是乱石滩,现在是丰水期那里河流最急,冲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是吗,?多谢你们了,不过这里是哪?”陈小鱼再次道谢,想要撑起身子,却觉得浑身无力眼皮也有些发沉,少女又笑了起来,伸出葱白一样手指在眼前一圈一圈的转着。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俩,加上你俩才能让我多赚些钱,”少女嗤嗤笑着,转圈的手指像是画着使人沉睡的魔咒,陈小鱼几次强睁开眼,可眼皮却越来越沉。
“你是干什么的,给我打的是什么……”
“一零,怎么样了?”推门进来的人问着,少女就叫一零,这个名字是她小时被卖的编号,十多年后,她还是叫一零,但已经成为当时贩卖她的这个组织中的一员。
进来问话的人叫阿炳,穿着的白大褂上沾了不少血,让一零皱了皱眉,相较一零他就年长了许多,狭细的眼睛泛着阴冷,让人一看似乎就能联想到血腥。
“才取出子弹没一会儿,他就能醒过来,多给他打了针安定剂,省的他闹。”一零对进来的人说道,不过扶床的手没有挪开,也没有给阿炳让开的意思。
“这人身上正好有枪伤,推到手术室来,我这里还差两个肾,”这个组织不仅贩卖人口,也贩卖各种器官,阿炳就是负责动刀摘器官的人,白褂上的血就是刚刚摘取肾脏沾上的。
一零没有听他的,而是挡住阿炳,说道:“我的人不许你乱动。”
“哼哼,你又要拦着?别以为姑妈宠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这个人今天我要定了。”一零向来对摘器官的差事敬谢不敏,阿炳用强,只见一零手里折刀挽出了花,直接抵到阿炳脖上分毫不让。
“我的人不许你乱动。”
“干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事,当了****还想立牌坊,总有一天你得死在这些人身上。”阿炳撇下一句话,黑着脸走了。
阿炳走后,一零点着根烟,吐了几个烟圈,嗤嗤笑了几下,颇为不屑的笑声,有着些许的挣扎。
我滴天,这伙人不但是人贩子,还贩卖器官?陈小鱼眼皮轻抬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