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易天极具震撼力的一拳,七师兄喃喃道:“这小子可能找不到师傅。”
九师弟摇了摇头道:“师兄,这可不一定。”
七师兄一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道:“难道师弟认为……”
九师弟微笑不语,点了点头,却不知何意。
…………
三天过后,不管考生通过复试,全数被强行离开了考场所在的小世界。
绝大多数考生参考之前都是读书人,所擅长者无非琴棋书画,考题再怎么刁钻古怪,也不可能是打打杀杀,所以不管通过与否,都不至于像易天四人组这般狼狈不堪,于是四人在人群中便有些扎眼。
四人微感尴尬,于是便躲闪着众考生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同类,很快四人便发现有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狼狈几分,虽然不知道他的复试内容是什么,但想必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年轻人周身血迹斑斑,一身儒衫碎裂得不成模样,凝固的血块以及灰尘污迹完全掩盖了衣服原有的颜色,使得褴褛寒碜的绸衫看上去犹如一件肮脏的丐衣,手中长剑更是淤积了一层厚厚的黑红色血痂,不知道剑下斩杀了多少生灵。
尤其令人奇怪的是,尽管满身血污,看上去异常狼狈,但此人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迹,白净而秀气的脸庞看上去依然平静淡然,巨大的反差透出几丝异样的魅力和莫名的恐怖。
易天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朱由奢认识,皱了皱眉道:“好重的杀气!”
易天微感诧异,道:“你也能感觉得到?”
朱由奢答道:“以前不能,但是复试之后似乎便能了。”
易天颇感奇怪,正要继续询问,却听身后传来牧云的声音:“此人乃倭国三皇子,生性残忍好杀,”停了停,对易天道:“据我所知,此人所擅长者似乎与易兄相似。”
易天微诧,道:“打架?”
牧云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道:“不仅仅是打架,初选那日,他做我前排,交卷之时,我看他卷上写得仿佛是‘打架’和‘杀戮’”。
“杀戮?”易天心中一动,他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毕竟了解不少修行知识,三百六十行,皆可入道,但倘若真的有人以杀戮入道,未免太血腥了些。
忽然又想一事,问道:“你说他是谁?”
朱由奢代牧云答道:“刚说过,倭国三皇子,”说完摇头晃脑赞道:“如此浓重的杀气都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猥琐,居然比我还要猥琐。”
易天没有理会朱由奢无聊的感慨,记忆中浮出某些往事,心里隐隐有些警惕。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学宫执事清晰的声音传来:“众考生俱回,三日后张榜!”
易天等四人中,只有万火儿受伤较重,易天本想出手帮助医治,奈何对方的伤是道力受损所致,自己的医术纵然高明,却只能医凡俗伤病,好在学宫能人异士不少,凡受伤考生,都有专人负责医治,于是四人拱手道别。
学宫门外有些拥挤,之所以拥挤,除了因为接考生的人实在太多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天上不知何已经落起了濛濛细雨,如从空中垂落的丝线般绵绵不绝地落在人们头顶的竹伞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公子——”,易天扭头一看,不禁莞尔,原来苍苍正举着伞奋力挤过来,本来就生的娇小,在拥挤的人群中便愈发显得娇小,娇小而努力,便有几分憨拙可爱的味道。
虽然已经度过严冬,但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再加上又飘起了细雨,空气中便有了几分明显的寒意,小女孩儿心思细腻,怀里不但抱着早已经买好的早点,甚至还带着一件御寒的皮裘。
易天微微有些感动,或许还有些什么别的情绪,笑着迎上去,接过皮裘穿上,然后很自然地拿过竹伞,撑在了二人头上,顿时,一片沙沙的细雨声传入耳中,听着很是温馨。
在苍苍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哪个主子会给自己撑伞,所以躲在伞下,有些不安,尽管如此,她还是仔细地打量了易天几眼,发现年轻的主人虽然衣衫破烂,但毕竟没有受伤,总算放下心来。听着头顶沙沙沙的雨声,心里便觉得有些甜丝丝,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似乎……似乎挺好。
“公子,你通过了吗?”终究忍不住好奇,苍苍问道。
想起自己小队的四人被传送出复试考场时,几个学宫执事满脸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易天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了笑。
那天从昏迷中醒来,易天发现折磨自己的痛苦不知为什么消失不见,正奇怪间,便突兀地被一团柔和的的白光笼罩,待白光散去,眼前的景物便由广袤的草原换成了清幽的学堂。除了自己,其余三人也被传送出,只是尚且昏迷未醒。
易天不知道自己是否通过了复试,正要抬头询问,于是便看到了瞪着如鸡蛋般大小的眼珠,大张着嘴巴的发呆的学宫执事,这位头发花白的执事显然年龄已经不算太小,但此刻却完全没有往年日里的稳重与淡然,喉咙间传出的声音因为颤抖而有些怪异::“有人……通过考试了!”
通过考试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易天四人匪夷所思的通关速度,四人传出考场的时间,距复试开始才不过半日!第二组通过的考生,直到第三天上午才从小世界中传出,用时差异如此巨大,无怪学宫执事会惊讶失态。
易天虽然清楚地记得强大的血角犀死于自己拳下,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自己拳下,至于那奇怪消失的半截断刀,更是让人觉得玄妙神奇,仿佛梦境一般扑朔迷离却又无法解释,好在其余几人并没有寻根究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张榜的日子远没有初选和复试那么热闹,其实结果在众人传送出复试考场的时候便有了结果,所以看榜不过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考生通过复试的时间的确有先后之分,但公布的录取名单上却没有据此而排出先后,而是将被录取考生按照初选时众人填写的“最擅长”进行了分类,然后公布出结果。
易天沿着名单一行行看下去,在“所擅长——打架”的名单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另外一个名字:秋田,他盯着这两个字略停了片刻,背后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森寒味道,于是便继续往下看,在名单尽处,看到一行简单的字:明日开学。
第二天清早,主仆两人起了个大早,就着酸脆可口的糖蒜吃完了酥香可口的煎饺,喝下一碗热乎乎的豆浆,苍苍送易天出门,小女孩儿看上去似乎比易天还要高兴几分,蹦跳着很是欢快,直到易天走得远了,才怏怏地返回小医馆,按照易天给她布置的课业,开始学习。
自从易天发现了苍苍在医术上极为杰出色的天赋之后,便开始有意识地教给她自己前世学来的医学知识,小女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颇能吃苦,杰出的天赋加上这些天来的刻苦努力,苍苍的医术水平突飞猛进,远超过当年易天初涉医术时的进境。
学宫依然破败和普通,不是平凡,就是普通,一种完全看不出丝毫特殊之处的普通,与三大修行圣地之一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普通,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学习和修行?
似乎能感觉到全体新生心里的疑惑,学宫执事那似乎永远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安静。”,略停了片刻,待场间安静下来,执事接着道:“学宫课程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每年岁末考试,必修课与选修课以三七之分计算成绩,考分占总分七成及以上为合格,其余不合格。成绩不合格者,”学宫执事缓缓地看了众新生一眼,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自动退学。”
新生们闻言悚然一惊,难道苦学多年,考入学宫,竟然会因为一次考试而退学,这似乎太不合理!但想起学宫的规矩,纵然不情愿,却没有新生发出异议。
见众考生沉默不语,执事问道:“还有问题吗?”
片刻之后,有新生的声音响起:“请问,就在这里学习吗?”
学宫执事答道:“必须课是在这里学习。”
新生复问道:“选修课呢?”
学宫执事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语气恢复了原有的淡漠,答道:“选修课的老师,自己去找。”
找?去哪里找?就在这破败的园子里找?还有,找谁?
这是玩躲猫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