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琛宫。
凝云又咳血了,这大概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太医已经来诊治过,开了些寻常的药。她虽然也听话地请脉,服药,然而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若熙被封为顺仪的消息已经传遍六宫了。
终究还是让她抢了先。不知怎么的,告诉过自己不在乎,不在乎,仍不能不在乎。她的自尊心曾经占了上风,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其实是我?然而这一次她的心境再也比不得上一次想出“芳晴明瑶”时的积极,很快的冷了下来。自从他为了佳贵嫔打了她以后,她对他的心就再也不会热起来了。
秋涵桃蕊在一边看着,又是生气,又是着急。说到底,她们不在乎皇上怎样,只是希望她能再次振作起来。心气好了,病才能好。若再这样下去,她们真的害怕,有一天,凝云会带着满腹的伤心和绝望香消玉殒在这毓琛宫中。
“我们到底可以做什么呢?”桃蕊咬着嘴唇道。
秋涵仔细地思索着,忽然间灵光一闪。“主子如今喜欢散步,下次时,我们带着主子往瑞安宫去。”
“瑞安宫?”
“你不记得了么?上次主子与皇上怄气,是经安妃娘娘开导才走出来的。这次我们且还去试试。”
“姑姑对安妃娘娘这样有信心吗?”
“我并非对安妃娘娘有信心,”秋涵嫣然一笑,“而是对主子有信心。主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呢,我们要让她知道罢了。”
瑞安宫。
这座坐落于六宫静谧处的宫殿气氛甚是雅致清幽,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安妃品性端的是高华疏离,温顺静默,随分从时,冷静而不冷淡,温柔然不矫柔,如一杯清茶,水波不兴而清澈澄净,芬芳清雅却沁人心脾。
自从欣妃去世,朋月宫被划为六宫禁地后,毗邻的瑞安宫也跟着冷清了下来。
在安妃的循循善诱下,凝云将心中的苦闷一一道处。安妃极有耐心地听着,没有提任何问题。
然而凝云说的愈多,她的表情愈发复杂起来。
最后,她两条修长的远山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凝云见状,抱歉道:“姐姐是清修之人,妹妹不该以自己的俗事相扰。”
安妃见她沉心,立即又微笑了。“妹妹误会了,能为妹妹分担忧愁,我怎会觉得受扰呢?所以适才皱眉,是忧心妹妹所致。”
“姐姐觉得我的分析不对么?”
“非也。”安妃抚摸着怀里的白兔,“妹妹对感情的剖析有理有据,让人不能不信服。然而敢问一句,为何硬要去分析一切呢?”
“我不懂姐姐的意思。”
“感情的事无据可依,无理可讲。情由心而发,妹妹与其冥思苦想‘爱’或‘不爱’的理由,何不干脆问问自己的心,究竟走上了哪一条道路?”
凝云苦笑道:“若还读的懂我的心,我亦不会用脑来探寻了。”
安妃舒然一笑,仿佛春日暖化寒冰的温暖。“红尘中人之所以苦,皆是因为不懂自己的心。其实这人心说难便难,说易也易,只是有时人们甘愿不懂罢了。”见凝云不以为然,她笑道:“妹妹聪颖悟性胜我百倍,上次我不过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妹妹亦解其意,这次定是姐姐无稽,妹妹当没听过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