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一转眼,十天便过去了。今日便是面圣册封的大日子。一白天,整个后宫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上下打点。皇后自然是最忙的。路婕妤失权,安妃又不十分热衷,选秀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如今已经入夜了,春及轩的册封一定早就结束了。佳容华在自己的宫中坐立不安。
到底该不该去景澜宫见皇后呢?
她很想打听选秀的事。但若因此再引起皇后的疑心可就得不偿失了。那次,景澜宫中皇后对她拉下脸来之后,就再没召见过她。她这些日子也小心,尽量规劝皇帝多去景澜宫。数次下来,他也只得少来了。若在宫中偶遇皇后,她也极尽恭敬谄媚之能事,努力地安抚皇后。也不知,这一番工夫下来,她是否打消了戒心。
像往常一样,佳容华放了安琪出去打听。
宝琪端上来一杯茶,好言劝她用一些。然而她心里正没来由的紧张,怎能喝下茶去。
“安琪去了这许久,怎么还不回来?”她咬着牙,绞着手中的帕子。
转眼,下午变成了黄昏,黄昏变成了夜晚。夜幕慢慢地降临了,佳容华的心中也像蒙了一层阴影似的,憋屈的慌。
“小主用膳吧,保不齐皇上晚上又要来。”宝琪被她感染的也焦急了起来。
“皇上今晚不会来的。”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册封当晚,龙胤一向都在正元殿独寝。“不来的好,若是来了,皇后又要寻我的不是……”
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住了。
夜幕下,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朝着长宁宫的方向走来。定是安琪回来了!佳容华猛地站起身,迎上前去。这小蹄子还带回来一个秀女不成?
片刻间,那二人就走进了。佳容华定睛一看,左边那个白皙清秀的正是安琪,右边的那个眼睛细长的看着甚是眼熟——采月!
佳容华倒是未料到安琪会把采月带来。
“采月参见容华小主!”采月乖巧地行了个礼。
安琪这个丫头真是糊涂!佳容华心里暗骂,采月回去若对皇后讲来了长宁宫,她努力了这么些日子才重得的信任便又会损失殆尽了!
佳容华责备地瞧了安琪一眼,安琪却尽是委屈的神色,朝采月努了努嘴。见佳容华仍是未明白,她便抢在采月前面说道:“奴婢回来时,偶遇了采月姑娘。采月姑娘说皇后娘娘有旨,才跟着奴婢一起来的。”
佳容华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采月在春及轩忙了一天,这时理应在景澜宫里休息了才是。皇后有旨,来的一向是霁月,怎会是她?这不对。这时,安琪越过采月的肩膀朝她使劲地挤眼睛。她这才明白了几分。皇后是故意派采月来的,就是要试探她佳容华会不会向这个教习姑姑打探消息。若是她是个心眼浅的,就会塞过去些银两首饰,妄图买些消息。
而采月和霁月一样,是皇后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绝无被收买的可能。
“精绣房送来了几件新衣裳,皇后说请小主明天到景澜宫去一同瞧瞧。”采月无事一般,笑吟吟地说道。
“如此,我一定赴约,”佳容华随口应道,“不年不节的,精绣房又献起了殷勤。娘娘艳压六宫,又何需衣妆来衬?”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被一字一句地转述给皇后,于是奉承道。
“小主说的是。”
“采月姑娘忙了一天也累了,早早歇息吧。安琪,送客。”
“是,采月姑娘,这边请。”安琪乖巧地应道。
采月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安琪,又看了看佳容华,似乎没料到这就让她走了。但呆了半晌,竟无人再说旁的,她也只好转了身去。没走出几步,她忽然回了头,对佳容华笑道:“奴婢下午在春及轩瞧见了安琪姑娘,可是忙的紧。皇后娘娘若听说佳容华如此替她分忧,一定很开心。”
一句话下来,佳容华和安琪的脸色俱变得铁青。佳容华很快调整了表情,似是想起了什么,气势汹汹地问安琪道:“我道你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了春及轩。老实说,去做什么了?”
安琪心中明白,当下却哇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道:“小主恕罪,奴婢绝非有意欺瞒!”
“还不快招!”
“前日黎芬仪惊了胎,皇上大发雷霆罚了芬仪小主宫中的宫女们去春及轩做苦差。其中有一个时候奴婢的同乡,奴婢只是想去瞧瞧她,并无他意啊!”说罢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泪流不止。
采月一回想,确实有这么回事,随即打消了疑惑,见安琪哭的可怜,便劝道:“皇后娘娘为这事也不欢喜呢,太医们诊断过也说无事。待皇上消了气,把她们再召回来便是。”
待采月走远了,安琪才站了起来,懊恼道:“幸好小主英明,早就和奴婢预备好了这套说辞,不然就糟了。想不到皇后娘娘的戒心如此之深。”
佳容华冷笑一声。人心叵测,她对皇后不也是处处算计着,又何必怪皇后对她也算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