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殷公主走了没多时,皇后就把佳容华叫来了。
佳容华进来时,满脸的喜悦。一上来便数说起了路昭容被贬为婕妤的事,其间还不断**一些她和被毁声的兰才人的惨状,语气中带着残忍的快意,用词也是妙语连珠,惟妙惟肖。两人就像民间的少女一般,谈些知心的话,传传他人的谣言,诽谤共同的仇人。
几番下来,皇后总算舒服了些,看来叫她来是对了。
佳容华见她眉头舒展了,也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臣妾听说,秀殷公主下午来过了。”
皇后疲倦地闭了眼睛,道:“是,孩子就是孩子,可爱是可爱,有时也叫人心烦。”
“公主纯真质朴,皇上一定喜欢她吧。”
“可不是,那兄妹情深的,叫人羡慕呢。虽说两人是亲兄妹,感情好也无可厚非,但本宫是真未见过如此喜欢孩子的人,皇上对她百依百顺,恨不能把月亮星星摘下来也给了她。”皇后啧舌道。龙胤对秀殷,确实宠爱有加。这可是让她生气——对她,龙胤哪怕有对秀殷十分之一的心也好了。
“如此……”佳容华停顿了一下,迟疑了半晌,后来讨好地说道,“下回公主来时,娘娘就给纤玉个面子,也让纤玉来陪陪公主可好?”
“不过是个十四岁孩子,容华今年十七了吧,跟她可说不到一起去,倒叫她烦了你呢。”皇后漫不经心道。
“哪里,纤玉只怕自己粗笨,伺候不好娘娘和公主,哪有公主烦了纤玉这么一说呢?看在纤玉诚心的份上,请娘娘恩准。”佳容华急切地说道。
皇后却起了疑心,她何故这么心急地想见秀殷?
在六宫之中,敌人自然要小心,而朋友,就更要小心。即使曾经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翻脸不认人。皇后自然是明白这些的。佳容华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为了对自己能有个支援。到目前为止,她也证明了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机,佳容华都没的说。而且她出身低微,没有背景,也更容易被掌握。
进宫以来,她成功地获得了皇上的宠信,又帮自己除掉了兰才人,重创了路婕妤,可以说是屡立战功。
然而这也说明,她是个心机深沉,不可小觑的女子。
况且她知道的太多,一旦反戈,自己可是危险。
不能够掉以轻心。
其实皇后就如同很多大家闺秀一般,貌美如花,惟我独尊,喜欢颐指气使,张扬跋扈,但因为一直有人维护她,有人替她解决一切困难,所以她并不擅长运用自己的智力,也不是个极其机灵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让路婕妤翻了天。然而,人经过了一些事,总会学会一些。
眼下她就觉得,防一防佳容华,是十分应该的事。
她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佳容华俏丽的面容,直打量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佳容华见她突然这样奇怪,便知不妙,于是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的冷汗,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为什么这样看着臣妾?”
皇后错开了眼睛,向后靠了靠,让自己舒舒服服地裹在贵妃榻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佳容华,慢慢地开口道:“本宫是想问问,自从路婕妤被禁足以来,皇上都招幸了哪些嫔妃?容华想必天天都在打听,说与本宫听。”
“这……”佳容华心道,糟了,这是对我起了怀疑,然而不能不讲,她只好喃喃地回答道:“这十二日来,皇上有两日去黎芬仪那里,还有两晚去了杰嫔的思惠轩,再加上一日去看了安妃,和几晚独自歇息在正元殿,其他的夜晚,都是……”她不敢说。
皇后明白了:“其他的夜晚,都去了你的长宁宫,是不是?”她咬住了嘴唇,坐正了身体,厉声道:“佳容华,你可知罪?”
“是,臣妾……”
“我们身为后宫夫人,应该共同伺候皇上,为皇室绵延子嗣。你怎可这样不知礼数,独占隆宠?
“臣妾知罪。”
“本宫一直当你是个守本分的人,不会目无尊长。看来,是本宫看走了眼吗?”皇后猛一拍桌子。
“请娘娘息怒,臣妾一定牢记娘娘教诲,为娘娘效劳,再不敢独占皇上宠信。”
佳容华暗骂自己,早该想到皇上如今对她这样青眼,皇后会嫉妒。这样的功课以前一直在做,怎么现下却忘了?如果皇后这个时候看自己不顺眼,大可以狡兔死,走狗烹,除掉自己,然后转向虽然头脑简单,但有了身孕的黎芬仪。那自己不是白送了一条命?
见她这样噤若寒蝉似的,衣服上的流苏似乎都簌簌颤抖,皇后稍微缓和了表情,道:“你起来吧。本宫并非嫉妒,只是为了六宫祥和。回去好好反省今后该怎么做,若还这样下去,”她忽然狠毒了起来,“本宫自有办法让你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皇上!”
“臣妾一心效忠皇后娘娘,绝不敢做出无礼之举,请娘娘明察。”佳容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