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我与这姓顾的姑娘还有些周旋，却不曾想她竟这般迅速地就将一切摊开，现了原形。
“你不是人。”与她面面相对，我早没了以往对那些妖魔鬼怪的恐惧，这还得归功于云翊，若不是入了他那糟心的云府，我怕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胆量。
顾浅陌冷笑了一声，将护在她身前的爹爹一推，尔后向我靠近了些许，“怎么，你竟然……不怕我？”
我稳住身形，尽量隐去心底的一些慌张，“怕你如何？不怕你又如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沈府？奶娘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脚步一顿，停在我身前，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似在嘲笑我对她的一无所知，“其实你奶娘的死，跟我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本来想害的……是你娘亲！谁叫那老婆子瞎管闲事看出我非同常人，还跑去那什么普华寺求了道符想对付我，反正多一条人命不多，我只好让她先走一步了。”
她本来想害的……是娘亲？
“为什么？”我强忍住体内的一团怒气，连指尖亦不知何时刺破了掌心，可我竟感受不到那股疼痛，仿若麻木了一般。
“你在问我为什么？”她身子一倾，将身子紧贴在我的肩膀处，我想挣脱开反被她一伸手紧紧握住，“百年前，你曾为救一只野鬼而断了我三条命脉，害我九命妖狐一夜间只剩六命，你说……这仇，我是该报，还是不该报？”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此事居然因我而起，可就算是有过此事，那也是女妖所为，何以都事过百年了，她还要来找我报仇呢？我从未做错过什么，凭什么在这一世总要我去承受上一世的债？
云翊如此，她亦如此！
“是仇，该报。”我咬了咬牙，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可冤有头债有主，百年前断你命脉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她倏尔一阵怒吼打断我的话，连握住我肩膀的力道亦不由多了几分，“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你！你以为你过百年之后再转世我便寻不着你了？这仇可我一直记着！不杀你，怎能泄我心头之恨！”
“你要真恨我！找我报仇就好了！为什么要找我的家人？你要我的命我无力阻止……这一切都跟娘亲跟奶娘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害她们的性命！”
“这不能怨我……”她冷眸一转，蓦地仰起头望了望四周，“在这沈府的宅院之外，想找你报仇的妖魔鬼怪可是不少，谁叫你不好好地受着偏偏躲入云府，那云府的主子我招惹不得！要是不让你这府里出点什么事儿……你能乖乖离开云府回到这儿来么？”
我骤然因她几句话而怔在原处。
脑子里猛然想起云翊那日在府中发怒是对我说句话。
“你自离开沈府以后，我就没想过让你再回去，你此生为沈府的女儿就已是他们最大的祸害，所以只要你不靠近他们，沈府——就不至从这世间消失。”
所以。
他那日并不是因一时之气而对我言语相击，他说的是实话，我就是这沈府中最大的祸害！只要有我在，这府中便真的——永无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