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太傻,又或许是我往日太过愚钝,我仿佛现在才知道,以往的十六年来,这沈府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那前世的孽债,该是自我出生时的那一刻就有了。
是瑞婆。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瑞婆,救了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对爹爹说我是祸害,留我不得,若想府中平安无事就必须将我丢弃!因为即便我没了前世的记忆,如今身体里仍旧流淌着那女妖的影子。
好在当年有她给了爹爹一张符,这才保了我、保了沈府,十六年无忧。
眼下,十六年之期已过,怕是那符咒失效,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想将我引出云府,你做到了,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冲我来,我只求你放过我沈府的人。”深深地喘了口气,我凝神再次看向那站在我身旁的九尾妖狐,她生得很美,那双媚眼若是她想,别说是爹爹了,恐此世间男子皆能为之蛊惑。
我不能由着她乱来,她是狐妖,用那狐媚之术定能让我沈府所有人生不如死!
“本来,这百年我只********的想着找你报仇,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反叫我提不起兴趣了,你与你的前世……差得可真远。”她浅笑着朝我扬起一只手,倏尔停在我的耳边,指尖自我的侧脸轻抚而过,叫我忍不住微微一颤。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沉声问她,余光中皆是我沈家的人影,我该如何去做才能让她不对旁人动手呢?
她嘴角笑意未逝,复转眸睨了一眼立在她身后的爹爹,“其实这几日在你府中玩得也算是尽兴,就是你爹爹,倒是与旁人不一样的,以我的姿色,迷惑男人还不曾用过媚术,你爹爹……是第一个让我破例的男人。”
我心口一窒,听出她话里有话,正欲张口反驳,她却再度张口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想好了!与其让你死得解脱,不如暂且在这府中留下!这凡人呐……就是容易被那些无用的东西给牵绊中,我想你也是不例外的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望着她狡黠的双眸,我实是有些忍无可忍。
她轻哼一声,猛地将整张脸凑到我的眼前,紧盯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欠我的,可是三条命呢!就拿你一条我怎么甘心啊?!我要让你先亲眼看着这沈府里的人一个个死在你前头,然后……再将你好好安顿……”
那九尾妖狐的笑,犹如鬼魅般地映在了我的脑海中,我脚底一颤,向后跌了多步。
她是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沈家的,我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云翊……
如同诅咒一般,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畏惧他,恨他,厌恶他,可偏偏面临绝境的时候,我又总控制不住自己地老是想他!
呵。想来他也该早知道了沈府发生的事才不许我回来,他本就没想插手沈府的事,所以这回,又怎么可能出现帮我呢?
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当心底里所剩的一丝希夷都在被点滴瓦解的时候,我越发开始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右手的伤也因被汗渍浸湿而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用另一只手将它狠狠按住,鲜血渗过今日新换的丧服,硬是将一袭白衣染得血迹斑斓。
我忽然愣住,呆呆地望着伤口流出的血便蓦地想到梦中女妖曾告诉我的“渡血”之法。
还记得那日自梦里醒来,床边因我的血而呈现的“符咒”。
或许……此劫还有着一线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