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一口凉气,本能地往后一剑划出,却除了浓雾空无一物。
这绝对是真的,不是错觉,他气得振声道:“到底是谁,快快现身,否则我不管你是敌是友,将你杀了别后悔。”
白雾之中,两点红光,隐隐闪现。
“魔物。”何离剑大吃一惊,纵身往后跳开。
一头高达三人的狼人慢慢从浓雾中爬出来,血红的眼睛宛若迷茫的世界中的两盏灯笼,将何离剑震惊的面孔照亮了。
那白森森的利爪,那长长的獠牙,那正在滴答的唾液,勾起他了的回忆。
这丝寒气瞬间从地面上升起来,贴着他的两腿直奔背脊,从背脊上一闪而过,灌入他的脑中,让他刹那清醒。
这时候绝他对不是它的对手,他大喝一声,长剑一个虚晃,身影一掠,贴着山体没入浓雾之中。
千年后竟然还有魔物残留。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魔物,不是魔咒致使的魔物。
他不过是玄武气境修为,如今修为已经流失得所剩无几,古武之躯更是濒临崩溃,体内又有疯狂滋生的魔气。
别说跟它拼了这样的傻话,就算没有它能活下去已经是奇迹,谁知道在最绝望的时候,它竟然出现了。
它比绝望还要绝望,比恐惧还要恐惧,比这片浓雾还要可怕。
“糟糕,糟糕,糟糕。”心脏疯狂地跳起来,心脏比他还要惊惧。
伸手在小袋子中抓了两颗还神丹,一口吞下,现在只剩下最后三颗了。
所幸有这一片浓雾在,只要躲在雾中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就此逃过一劫。
他大气不敢出,体息无声张开,但却无声地熄灭,一个哆嗦,他连最基本的体息都无法维持住了。
脚下一空,整颗心都悬起来,白茫茫的浓雾加上一时的惊慌,根本没发现脚下一个大洞,就此跌落进去。
他痛苦地爬起来,浑身被摔得几乎散架,越来越说明他的古武之躯正在消失,可能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哇的一声,又是吐了一口黑血,痛苦让他手脚不听使唤,差点没爬起来又摔了。
抬头瞪着眼睛看上去,一口洞口就在正头顶,讥讽一样也看下来。洞口约莫不足一丈方圆,刚好够两人同时挤进来,洞边长满了翠绿的野草,将这洞口完美地遮掩起来,难怪他没看见这口洞。
高度大概才十余丈高,只要一纵身就轻易能上去。
掂量了一下,他放弃了尝试。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说轻易是在以前,现在体内玄气所剩无几,古武之躯又已经濒临崩溃,别说是十余丈,哪怕三丈他可能也跳不上去了。
“混账。”他颤声怒骂一句,无力地坐在地上,又是哇地吐了一口黑血,只觉得口舌越来越干燥了。
他禁不住笑起来,笑得浑身不住抖,这就是绝望的笑声:“嘿嘿嘿,哈哈哈。”
越来越干燥的口舌,越来越燥热的身体,那是魔气又开始进行侵蚀,跟预料的一样,一天不到它已经开始第二次侵蚀。
内视一眼,丹田中可怜地生出几缕玄气,他长叹一声,放弃了。
捏着手里的那小袋子,里面还有三颗还神丹。
但他不打算服用,刚才一口气服用了两颗,得到的却仅仅是几缕玄气,只要还没离开这浓雾,再给他一大桶还神丹也没有用。
环视一圈,不由得从地上跳起来,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他不是第一个掉进这口洞的人。
洞内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或横躺着,或卷曲起来,或趴着,满是累累白骨。不及细数,大概有十个人。
十名羽武者,竟然全都掉进这口洞中,并且全都死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吗?一路上循着他们的踪迹而来,他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千年后,他只不过是将这些羽武者死掉的路重新走了一遍而已,并没有能离开浓雾。
瞪着眼睛一一从这些白骨上看过去,无一不是自相残杀而死,并非是死于魔物,而是死于自相残杀。
他不明白,为什么羽武者会自相残杀,并且还是在这口洞里自相残杀的,难道一个个都因为绝望疯了吗?
“不。”他摇头,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猜测,如果羽武者也绝望的话现在就不会有人族了,一定是别的原因。
心底涌起强烈的恐惧,他决心好好调查一番,究竟为什么这些羽武者要自相残杀。
将每一副白骨仔细查看,没错,都是被自己的同伴杀死。
他满目惊疑地环视:“等等,这口洞有点奇怪。”
看那洞壁,整齐划一的划痕,这是人为挖出来的一口洞。
他明白了:“这口洞是他们挖出来的,为的是躲避追杀他们的魔族。”
目光一抖,快步过去,因为极度虚弱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少说也有几百字。
但是他一个都看不懂,懊恼地一拳砸在那密密麻麻的字上:“混蛋。”
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无能,真的不能怪人了,一路上这些先人留下多少字迹,但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终于来到这最后的地方,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字,不用说一定是临死之前将所有经过都记载下来的。
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机会,但他看不懂。
“哈哈哈。”他苦笑着,不住摇头,“不错,我本来就是只字不识,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人。”
“******。”他狂怒地一拳砸上去,“我就是看不懂,怎么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叹一声,看着这口羽武者们为了躲避魔族而挖出来的洞,慢慢地坐下来。
他放弃了:“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你们等来的是一个不识字的人,是一个千年后玄泰大陆上最底层的人。”
“嘿。”他连笑都不想笑,脸皮一抽,看着一洞的白骨。
蓦地,又是一阵狂躁地心跳,他咧开嘴,嘴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干得裂开,抬手看看,皮开肉绽,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
“来吧,将我彻底侵蚀吧。”
话没说话,哇地喷了一口血,黑色的血淋在地上,宛若泼墨一般,像是一幅画。
突然之间身子一颤,大洞中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记,因为经历了千年几乎无法发现。
他艰难地半爬半走,来到这个印记跟前,瞪大眼睛。
说到印记他只见过一次,只见过一种,血红色的印记,魔咒,那是在贾烙山身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