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看过去,目光从山坡上掠下去,六柱天坛显得渺小,不及指头大,实际上它却占地数里方圆。
那六根粗大的柱子纹丝不动立在群山的环抱中,六面看台首尾相连,组成六边六角的天坛。
看台无一不面朝同一个方向,那是天坛的正中心,占地里许方圆的武台。
“为什么停在这里?”郝癸霓抬头,预感到父亲策划好让自己出来的,天坛上也只有寥寥数人,以玄武修为的目力在这个距离也只能隐约分辨出是谁,“玄泰会武没有举行吗?”
郝豪韧按在她肩头,与她立在这座山峰的峰头,五指一股力道隐隐透出,郝癸霓一声闷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郝豪韧也不说话,只要他不松开手郝癸霓就无法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六柱天坛,武台被强大的力量震得一片崩碎,地砖布满条条裂痕。
何离剑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这是怎么回事,你爹呢?”
郝雄章沉声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到。”
何离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那几个人。
当中一个人眉毛是竖起来的,圆鼓鼓的眼睛,稀疏的胡须渣滓,扁平的鼻子,宽厚的嘴唇,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小:“这就是普界门弟子?”
何离剑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位前辈是谁?”
郝雄章拱手:“这位是鸿善派掌门。”
洪厉哈哈大笑,目光一变,露出极度不满,从小到大可能还是第一次遇到对自己如此不敬的人,还是一个毛小子。
何离剑目光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人一身青袍,打量一件极其古怪的东西一样,不住打量他。
郝雄章生怕他开口又激怒人:“这位是倾世派掌门。”
何离剑不作任何表示,目光移开,郝雄章接着道:“这位是断铁门掌门。”
何离剑又看往最后一个人,郝雄章道:“这位是长生派掌门。”
武台上就只有他们六个人,瞧瞧这一道道裂痕,就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何离剑自忖自己无法做到如此地步,他只是玄武气境前期:“厉害,不愧是传闻中的六大门派,找出我体内魔气的来源需要各位掌门联手吗?”
常永启目光从未离开过他:“不,老夫今日就离开玄泰之巅,只想走之前看看普界门弟子。”
何离剑许久不说话。
洪厉看看秦烈,秦烈看看段厚盛,段厚盛看一眼常永启,常永启微微摇了一下头,似乎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更不知道现在何离剑在想什么。
“郝公子。”何离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目中露出忍耐之色,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卖的猪正在接受买家验货。
“何离剑对玄极门感激不尽,没有玄极门我现在已经被魔气侵蚀致死了,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算什么,若不是因为身上的魔气来源极其重要压根不会被你们如此重视,你们重视的是我身上的魔气来源,不是我。”
郝雄章暗暗叫苦,不知道如何应对。
“如果你们能将它查出来就请尽快吧,魔族将至的消息也已经告知诸位大门派,四令的存在也告知诸位大门派了,五大恶人的事也如实告知了,我现在只想马上离开,我还有事要做。”
何离剑很诚恳,看着郝雄章。
在玄极门除了郝豪韧和盂洁瑶,他只认识这个年纪相仿的人,对方看起来为人也不错。
先是得知自己其实被侵蚀了十六年,后是突发的意外自己体内的魔气居然无法一次除掉,竟是能够再度滋生,只有找出根源才能彻底除掉。
再来是玄极门大小姐的疯疯癫癫,这些传闻中的大门派让他很不舒服。
来到了这里他没有任何知道所有一切的权利,在六大门派之前他只是一个送来消息的人。
如何处理,真相又是什么,那是六大门派的分内事,他已经是一个外人。
正因为他是一个外人,不是羽武之后的人,他们可以随意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他不必知道其中原因。
跟羽武之后比,他是下人,玄泰大陆上所有人在羽武之后面前都是下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想离开。
原本他醒来就可以离开的,无奈却有那个让他无法离开的意外。
十六年的侵蚀看来深入得很深很深,根源不能一下子找到,只有在找出魔气再生的根源之后,他才能离开。
郝豪韧第一天就将他的魔气除掉,这一次为了找出这个根源,六大门派的掌门都来相助了。
看来这一次希望很大,这一次一定能根除,否则他就要疯了,他极度不喜欢呆在这里,哪怕这里是所有武者都向往的玄泰之巅。
那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寄人篱下的感觉,不被人平等看待的感觉,自己可有可无的感觉,让他想要爆发。
那正是为奴十载的感觉,一无所有的感觉,连最基本的权利都没有。
他已经很诚恳,很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甚至承认自己在他们眼里其实不算什么,他们留着他不让离开是因为那根源。
他忍着:“多谢诸位前辈出手相助,何离剑随时都准备好了,一旦根除这根源立即就离开,不会打扰到各位片刻。”
常永启眉头微微一皱,越来越觉得很奇怪,段厚盛也看一眼秦烈,两人露出诧异的神色。
洪厉抓着自己的胡须渣滓,拧着眉头,因为诧异发出轻轻的一声:“唔……。”
郝雄章似乎在隐瞒什么,何离剑看出来了,脸色微微沉下来:“郝公子,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当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武台边上传来,冰冷到了极点,那是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
何离剑看过去,武台多出了两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
那是必然的,这些人都是羽武之后,能让他察觉到那就徒有虚名了。
那个声音就是那名男子,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可能比自己大几岁吧,相貌俊朗,无可挑剔,只是一脸的怒容让人不敢靠近。
另外一个人是一位老者,眉目之间与年轻人颇为相似,看来是一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