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身上的杀气慢慢贴着布满裂缝的武台侵袭到了何离剑。
何离剑脸色微变,并没有动摇:“两位是谁?”
郝雄章站在何离剑面前,有意无意一样,似乎想帮何离剑缓一下:“这位是真元派掌门,这位是真元派大公子。”
甄逸世没好气地看一眼何离剑,沉声道:“途阳,别忘了公平,为父与诸位掌门都在旁边盯着,不容许你有半点乱来。”
何离剑双眼微微一睁,这股杀气不是开玩笑的,双眼也直勾勾盯着甄途阳,面无表情,冷冷道:“郝公子,你使得一手好手段啊,不解释一下吗?”
郝雄章微微一抖,对甄途阳拱手:“师弟,师兄理解你的心情,你可别忘了克制自己。”
甄途阳冷哼一声,步伐没有停下一步,双眼从未离开过何离剑:“我还不屑于跟他较真,这是为了让癸霓清醒过来,不是为了我。”
郝雄章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遥遥的山峰,从这里根本看不见峰头上有什么。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已经等了很久一样,微微点一下头,闪身离开。
郝豪韧目不转睛,沉声道:“癸霓,为父不知道何离剑跟你说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没对你说过什么,就算途阳真的杀了他他也是清白,如果他确实对你说什么,途阳(哔)根本不用杀他,只凭几招就能让他坦诚。”
郝癸霓睁大眼睛,目中满是困惑,不解,这跟何离剑又有什么关系?父亲这番话怎么这么奇怪?
郝豪韧很平静:“让老夫看看吧,是你被过去控制了,还是你控制住了过去,一个人心里有鬼的话应该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根本不用逼问自己就会说出来。”
“反之真是清白你的反应就会截然相反,那么,你是知道途阳为什么要杀你,还是不知道呢?你知不知道就能说明你心有没有鬼。”
郝癸霓剧烈挣扎,无奈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瞪大眼睛看着渺小的武台上甄途阳离何离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个老者的办法真是简单直接,如果何离剑真的蛊惑了他的女儿,何离剑现在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杀了,并且会为此坦诚以求饶过一命。
如果何离剑真的不明白,那么甄途阳就算真的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出饶命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的话来。
这个法子其实很常见,街头的一些小混混就经常使用如此手段。先打一顿,对方心中有数往往立即跪地求饶。若是清白的,打死了对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小混混们打完之后最喜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一个人,自幼失去双亲,出身不明,颠沛流离,尝尽人间辛酸苦难。这个世界却对他视而不见,不,这个世界根本是故意将他遗忘掉的。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不,根本没有人当他是人,奴隶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没有人看一眼,更加别说会有人伸手相救。
这样的人,心是憎恨编织成的,是憎恨让他拥有无尽的斗志和意志力,憎恨来源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既然憎恨当然想要这个世界和所有人都灭绝掉。
那因为剧痛而发的低笑声,那深藏在内心最底层的野心,郝豪韧无法忘记。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如果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那就更加危险,很不幸何离剑是一个出身不明的人,恰恰是那最最危险的人。
魔咒已经重现,目前已经有三个人化身魔物。
魔气已经侵蚀了千年后的第一个人,这个人却偏偏是最危险的人,这个最危险的人被魔气侵蚀过之后虽然还是人,但他的心还是吗?
但同时郝豪韧也没忘记,这个人是吴步观选中的,除了因为他的天赋和资质,更有可能他强大的斗志和意志力。
如果他是这种人他一定已经战胜了自己的过去,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疯狂,魔气也不行,就算魔族亲自来也不行。
问题就是,他到底是已经战胜了自己的过去的人,还是其实现在已经被过去控制住的人?
一开始郝豪韧相信他是前者,但昨天甄途阳的话让他怀疑他是后者,今天见到自己的女儿之后更加怀疑他是后者。
不过,他没有一口咬死何离剑必定是后者。
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马上就知道了。
看看他是原形毕露,还是真是吴步观选中的那个人吧。
女儿在颤抖,此举一举两得,让她颤抖吧。甄途阳这个天下唯一配得上她的人现在正在为了她而战,战斗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醒来。
如此一片真情赤心还不能让她清醒的话,那就真的说明她确实只是当甄途阳作为大哥哥来看待的。
郝豪韧微微闭上眼睛,缓缓睁开。
他希望何离剑是后者,女儿是被他蛊惑的,如此就一了百了,完美无忧了。
郝癸霓慢慢放弃了挣扎,瞪大眼睛看着成为一个小黑点的甄途阳,眼睛里除了震惊什么也没有。
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是因为什么,也许她不应该告诉甄途阳何离剑唤醒了自己,应该只字不提的。
这个人到了现在仍旧没有明白自己那天对他说的话,甚至进一步误会了。那一份感情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其实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而已。
如同藏在冰层底下的水一样,冰冷刺骨,无声无息,只要还有空间的地方全都灌满,密不透风,这片杀气将何离剑淹没其中。
甄途阳冷着脸,越来越近了,何离剑双眼一动不动看着他,没有丝毫怯意,宛若司空见惯。
这让他感到更加愤怒,双眼因为怒气布满一条条血丝,甚是骇人。
何离剑忽而目光微动,似乎终于撑不下了,但其实并没有,他是突然明白了,蓦地哈哈大笑。
环视一圈,从各大门派的掌门脸上一一看过去,那一丝笑容充满了戏谑和自嘲:“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目光落在郝雄章身上,笑吟吟的:“你完全可以跟我明说。”
郝雄章一惊,难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