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道白光刹那闪现,玄极门绝技玄破苍穹无声而发,出现得极为突然,毫无任何征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片白光已经将对方吞没。
常晓宵打了一个寒颤:“好厉害。”
段藏望抬起手,这才发现这一招是对着甄途阳而去的,并非是自己,吓得大口大口喘气:“好……好吓人。”
段厚盛却欣慰地点头,似乎对他刚刚经历的一切感到满意:“你修为还是太浅了,那一招根本不是冲你来的,你的心境还需要加强,不要被对方的杀气控制住了。”
段藏望呆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手还在发抖,武台上的那片杀气在无形之中控制住了他,让他误以为邵澄茗那一剑是朝自己而来的。
白光中,甄途阳挺拔的身影纹丝不动,衣襟被强大的气劲吹得飞舞不止。
他冷着脸,手中长剑一挥,沉声道:“破。”
嗤的一声,将天地之间照得一片刺眼明亮的玄破苍穹发出一声闷响,宛若击中了一面巨大的战鼓。
这响声沉闷,像是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震出来的,咚的一声,直令人一阵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一片翻江倒海。
六柱天坛上修为较低的弟子们有些已经禁不住因此一屁股跌倒,张口拼命呼吸,剧颤不止。
只是破招发出的响声就已经将他们震得行动不能,足见邵澄茗这一招玄破苍穹的厉害。
而要破它的甄途阳更是让人惧怕,能破掉这一招的人,没有绝对的力量碾压,根本做不到。
“白虹袭日。”郝雄章嘴里吐出四个字。
那片白光只在那一剑挥出的瞬间立即化为一片碎片,呼啸着从甄途阳身边掠过。
他身后是鸿善派和倾世派的看台,洪厉和秦烈同时起身,同时出手,将那一片被他撕碎的白光一卷,白光的碎片在呜咽声中无影无踪。
天地微微一亮,恢复了原本的光明。
鸿善派和倾世派看台上的弟子们惊得慢慢放下手,如果刚才没有两位掌门出手,邵澄茗那一招的碎片必然殃及他们。
看这样子,就算他们能将这碎片挡下来也必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洪厉瞪着眼睛,半晌才道:“好厉害的玄破苍穹。”
秦烈则吐出几个字:“白虹袭日,名不虚传。”
常永启才从惊愕中回神,惊叹连连:“想不到澄茗认真起来如此可怕,可嘉,可嘉,这一代人真是奇迹的一代人。”
常晓宵惊道:“这……这才是玄破苍穹真正的威力吗?”
段藏望也哆嗦声音道:“爹。”
段厚盛道:“这就是实战水准的较量,不论是刚才悼司的玄破苍穹,还是晓宵的迷尘风月,都只是点到为止而已,藏望,不要忘记这种感觉。”
“是。”段藏望努力让自己镇定。
玄泰会武一向不为胜负,点到为止,他第一次见到双方来真格的。
甄途阳一抖长剑,收在身后:“承让。”
邵澄茗忽而一笑:“太好玩了。”
众人一愣。
见她欢呼雀跃,喜道:“好痛快,好久没有这么一口气打个痛快了。”
话刚落音,哎呀一声,步伐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鲁悼司身影一花,落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扶住:“你忘了你刚一口气将力量用尽吗?真是笨头笨脑。”
抬头振声道:“澄茗输了。”
邵澄茗撇他一眼:“我本来就输定了呀,你才笨头笨脑。”
一刹那,原本弥漫在六柱天坛的浓重杀气荡然无存,让众人一时间无法回过神。
恍若一个人凶神恶煞站在自己面前,爆发的那一瞬间却突然嘻嘻一笑。
常晓宵扑哧一声,失声而笑:“邵师姐……邵师姐真是太好玩了。”
郝雄章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郝豪韧点点头,起身振声道:“澄茗,你又输了,以后可记住了,不论武台还是战场,可不是嘻嘻哈哈的地方,稍一分神即刻送命,甄师兄给你上了一课,还不知道教训吗。”
甄逸世连忙起身:“郝兄言重。”
邵澄茗吐吐舌头,在鲁悼司的搀扶下双双纵身离去,落在看台上。
甄途阳抬起头,往玄极门所在看台望过去。
郝雄章身影一动,站了起来。
忽而一条人影激射而来,无声落在甄途阳面前,带着一片芳香,芳香中却散发出一片一片寒意。
郝雄章一怔,看着那条熟悉的身影。
就连甄途阳也是一愣,呆住了。
鲁悼司正在扶着邵澄茗,差点没摔了一跤,瞪着眼睛看着那条人影:“啊?这……这……。”
邵澄茗也因此差点跌倒,放下本要打他的手,水灵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住那条人影:“咦~~~?”
洪厉更是吃惊地跳起来:“什么?”
秦烈瞠目结舌:“这……这是真的吗?”
段厚盛愣住了:“第五人原来是她。”
常永启怔怔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身边的常晓宵惊呼出来:“盂师姐?”
“啊?”甄逸世也都吃惊了,“是洁瑶?”
郝雄章惊讶地看往父亲。
郝豪韧知道所有人都会吃惊,微微一笑,朗声道:“好极,我玄极门第五人及时赶到,来的是时候,洁瑶拜入我玄极门已经十五年,从未参加过玄泰会武,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六柱天坛,小女另有他事,这一次就让洁瑶为我玄极门出场吧。”
段藏望又一次才刚刚从吃惊中回过神,原本虎虎生威,手脚干脆利落,言语简洁干练的他,此刻竟然结结巴巴:“爹……爹,怎么……怎么回事,盂师姐不是从不参加玄泰会武么?”
段厚盛连连称奇,百思不得其解,看看远在看台上的郝豪韧。
又看看武台上的那位冰美人:“奇怪,真是奇怪,洁瑶生性不喜热闹,不善言辞,一向独来独往,冷若冰霜,别说是玄泰会武,就是天塌下来只要跟她没关系她连看都不看,这一次怎么破天荒地参加了?”
另一头的常晓宵惊道:“郝师姐呢?那么说这一次郝师姐不参加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天下不论如何变化盂师姐也绝对不会参与她不感兴趣的玄泰会武。”
常永启也愕然道:“说得对,洁瑶确实最讨厌这样的场面,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来参加的。”
洪厉一拍双手,恍然大悟:“郝兄,洁瑶一定是奉命参加的,癸霓究竟在干什么,此次会武我等自来到玄泰之巅之后就一直不见她。”
秦烈也连声道:“是呀,癸霓难道是在突破难关吗?”
虽然婚事已经定下,甄逸世也对出现的是盂洁瑶而不是郝癸霓感到震惊,不解地看往郝豪韧:“郝兄,癸霓真的在突破难关无法参加吗?”
郝雄章暗暗冒出一层冷汗,连看都不敢往甄逸世那边看一眼。
郝豪韧笑道:“有劳诸位为小女关心,小女之事等会武结束之后郝某自然会向各位说明。”
目光微微晃动,隐隐一丝忧虑和焦躁掠过,禁不住看了郝雄章一眼。
郝雄章目光也一暗,不单单是郝癸霓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事,魔族,已经蠢蠢欲动了。
他忍不住颤声低道:“爹,您难道真的要决定癸霓她……她……。”
郝豪韧移开视线,沉声低道:“专心会武,她的事你不用担心,如今魔族将至,那才是我六大门派唯一应该担心的事。”
罢了振声道:“并非是郝某故作玄虚,还请诸位耐心等待,会武之后,郝某必定让诸位明白。”
甄逸世长长出了一口气,也环视一圈,帮郝豪韧说话:“郝兄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看来玄极门这一回有重大惊喜要给大家,甄某就只有静心期待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剩余四大门派的人也都纷纷安静下来,有些弟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在猜测这个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今天玄极门冰美人破天荒地替代郝癸霓参加玄泰会武,已经惊喜得让人受不了,难道还有更惊喜的吗?
这句话洪厉哈哈大笑着说出来,对郝豪韧坚信不疑,充满了期待:“洁瑶破天荒地参加玄泰会武,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洪某只怕心脏承受不住,难道郝兄还有更大的惊喜吗,实在是让人难耐,这绝对是洪某最难忘的一次会武。”
郝豪韧轻轻一笑。
在一片私下猜测和期待中,六柱天坛的注意力又立即被武台上的冰美人毫不客气地拉了过去。
如水的身姿在微风中似乎在暗暗流动,每一条线条都是如此完美,如此迷人,同时如此冰冷,如此致命。
有些弟子看一眼她那迷人的脸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盂师妹……。”甄途阳吃惊地看着她。
盂洁瑶抬起长剑:“请赐教,甄师兄。”
这宛若宁静的山谷中的溪水声,一开口,立即引得六块看台上一片暗暗骚动。
常晓宵呆呆道:“好久没听到盂师姐的声音了。”
邵澄茗双眼一闪一闪的,看看盂洁瑶,揉一揉眼睛,又再看一遍,竟然一反常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鲁悼司张大嘴巴:“不是我鲁悼司眼花了,也不是我耳朵有毛病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郝雄章一声不吭,咬着牙关,看了父亲一眼。
那位须发黑白相间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面色沉静,似乎什么也动摇不了他。
回过头,郝雄章目中露出了无尽的失望,双拳因为握得太用力发出啪的一声响声。
一名少女的一生已经被决定了,被眼前这名天下最强的门派的掌门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