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玄极门有这么一位冰美人,却对她似乎都知之甚少,身为对手的甄途阳也不例外,抬手之间破掉邵澄茗的玄破苍穹却不敢轻易先动手。
那片杀气遇到了未知之物一样,慢慢消失掉了。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杀气也没办法进行震慑,不如干脆消失。
盂洁瑶立于他对面,静如止水,只有山风尝试将她的衣袂轻轻吹起,飘扬在空中。
甄途阳莫名消失的杀气,空寂的六柱天坛,气氛由原本的欢愉因为甄途阳变得杀气重重,这名女子一来,改变了欢愉的气氛的杀气顿然无影无踪,让人着实吃惊。
“哦?”甄逸世凝眉,试图从盂洁瑶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名女子自幼就在玄极门,但能见到她的人屈指可数。
玄极门门内的人是,六大门派中的其余各派更加是,如今在六柱天坛上的人大部分甚至都没有见过她。
这真是一名神秘的女子,冷若冰霜,毫无感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听过玄极门有这么一位冰美人存在的人大多是别人告知,告知的人也因为她的冰冷和绝美忍不住告知。
但玄极门的人都知道,郝豪韧对她的信任不下于郝雄章。
除此之外,关于她的一切都是未知,仿佛被她的冰冷封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对方并未散发出一丝杀气,那只是冷静而已,淡漠的冷静,冷静得淡漠,却将甄途阳的杀气逼退了。
就连郝雄章也紧紧盯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若还记得的话,甄途阳自从来到六柱天坛之后就极度冷静,甚至冷漠,可遇到盂洁瑶,不但杀气没了,就连冷漠都没了。
“真是奇怪的少女。”甄逸世不住称奇,担心地看往甄途阳。
这位父亲最了解自己的儿子,杀气没了,淡漠没了,那是因为紧张来了。
“唔。”常永启都紧紧锁住眉头,双眼不敢离开盂洁瑶片刻,满是惊疑和不解,“话说回来,老夫还真从未见过洁瑶展示自己的身手。”
“爹也没见过吗?”让常晓宵十分震惊,睁大眼睛。
常永启摇头,不用回想,只要是跟盂洁瑶有关的事不用回想都可以确定。
跟她有关的事实在是太少了:“没有,洁瑶十五年前拜入玄极门下,从那以后十五年里几乎不见人影,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现身,所说的话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句。”
这名少女的神秘让所有人对她的一切都感到无可抵御的兴趣,常晓宵好奇追问:“什么话?”
常永启无声苦笑,不好意思地看女儿一眼:“洁瑶见过常老前辈,洁瑶见过诸位前辈。”
常晓宵愕然,半晌禁不住扑哧一声笑,虽然这其实并不好笑。
但想想,天下能让六大门派的掌门如此无奈苦笑的人,大概也只有盂洁瑶了。
笑完之后那份神秘更加浓重,好奇地看着武台上的那条如水身姿,喃喃道:“盂师姐为什么不喜欢跟人说话?”
洪厉不住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渣滓:“嗯,一直以来都忘了,洁瑶已经拜入玄极门十五年。”
邵澄茗紧张地握住双手,满是忧虑:“盂师姐能赢吗?”
鲁悼司伸长了脖子,仿佛那样能不用盂洁瑶动手就可以看出她的修为。
郝雄章也不安地皱着眉头,时不时往甄途阳那边看一眼,似是盂洁瑶的对手强大得有点过分。
甄途阳捏了捏手中的长剑,微微吸一口气,对方太平静了,宛若无风的湖面,根本看不出一丝波纹,不知道这湖面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猛一咬牙,沉声道:“得罪。”
长剑在强大的玄气驱动下震动着,倏然一剑刺出去。
常永启双眼一亮:“开始了。”
甄逸世也身子一动:“好,最好先试探一下。”
段厚盛沉声道:“竟然让洁瑶替代癸霓,郝兄啊郝兄,你这么放心大胆,那就让老夫看看洁瑶的修为到底是何种境界吧。”
洪厉摸着胡须渣滓的手一抖:“哦,终于动手了,让洪某瞧瞧洁瑶的实力。”
盂洁瑶身形不动,长剑像一根随风摆动的柳枝,微微抬起来。
轰的一声,两道白光冲击在一处,刹那崩成一片粉碎,消失在两人之间。
甄途阳沉着脸从那片玄气的碎片中掠过去:“玄武力境前期。”
长剑嗖嗖嗖几声,连续刺出一剑,横扫一剑,竖劈一剑,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盂洁瑶如水身姿笼罩在内。
盂洁瑶身影微微一掠,往旁边飘开,剑尖一颤,抖出一片刺眼的剑花。
甄途阳那三剑发出铮铮铮响声,听着像是绷紧的琴弦被人伸手拨断,顷刻荡然无存。
常永启依旧凝眉,双眼紧盯不放:“玄武力境中期,难怪敢于让她替代癸霓。”
洪厉惊道:“力境中期?除了雄章、癸霓、悼司、澄茗,玄极门竟然还有第五位达到如此境界的年轻人?”
常晓宵吸了一口气,吃惊地看着那条如水的身影,真如一线无声的小小溪流,随着甄途阳的剑气自如躲闪,完全没有强行要冲出一条水渠的意思。
只要水渠往左弯,它就往左流,往右弯,它就往右流。看似被动,实则是游刃有余,甄途阳的任何攻势都被她轻巧化解避开。
秦烈不住奇道:“如此年纪竟然能想到以这样的方式避开,你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段厚盛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老道的经验,洁瑶十五年里真的一直躲在玄极门中吗?”
两条人影倏然停住,甄途阳脸色比刚才更加沉重,抬起长剑。
盂洁瑶依旧是冷淡地立在不远处,平静地纹丝不动。恍若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操控着看不见线,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一丝不安从甄途阳目中掠过,这名女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很不舒服,完全没有在跟一个活生生的人交手的感觉。
不论你是愤怒,还是充满杀气,还是善意切磋,对方都无动于衷。
他感觉自己在跟一个影子交手,对面其实空无一人,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害怕。
如果你的对手其实是不存在的,当你醒悟过来时,问你,你刚才究竟在跟谁打架?
郝雄章也看得面色微白,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盂洁瑶展示身手,他的感受与甄途阳是一样的。
邵澄茗已经将两人心中所想哆嗦声音说出来:“盂师姐好可怕,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怎么打嘛。”
甄逸世吃惊地吸了一口气,暗暗称奇:“太冷静了,冷静到了就连对手都无法捕捉到她的地步,洁瑶,你不过年仅二十,却竟然做到如此心境,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心境,是武者强大的根源,一名武者强不强大,排除一切之后归根结底只有这个原因,那就是心境。
担心地看一眼甄途阳:“你要沉住气啊,洁瑶修为远不及你,但强大的心境却远超过了你,武者真正强大的不仅仅是力量,更重要的是心境,一旦失去心境就算给你再强大的力量和招式,你也是必败无疑。”
郝雄章嘴里吐出几个字:“好可怕的心境。”
郝豪韧面带微笑,众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这微笑更加傲然。
“心境?”鲁悼司吃惊,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郝豪韧挂着傲然的微笑,淡淡道:“随着你们修为一天比一天高,你们越来越注重力量和招式,却逐渐将心境忘了,唯独洁瑶十五年从未变过。”
“她的心境十五年里一年比一年强,你们遗忘的东西,现在只有在她身上才有。”
“力量与招式的关系,悼司和晓宵已经展示给你们看了,现在,好好看看被你们遗忘的东西吧,那就是心境。”
连邵澄茗也闭上了嘴巴,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武台,这个教训就连叽叽喳喳的小黄鹂都闭上了嘴。
鲁悼司喃喃道:“心境,我们确实似乎都将它给忘记了。”
甄途阳换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双眼目光也慢慢变得冷静。
两人都不动了,那一瞬间,好像整座六柱天坛都被凝固住,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突地,长剑一抖,一道白光在武台上一闪。
看台上众人被吓了一跳,这一剑来得如此突然,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郝雄章沉声道:“不愧是甄师弟,已经意识到心境的作用。”
甄逸世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看来胜券在握:“不错,及时发现了心境,赢了,这一招白虹袭日洁瑶绝对接不下来。”
他甚至带着这一丝微笑在余光中看了玄极门看台一眼,如果郝雄章或者郝豪韧再不出手,恐怕原本好好的切磋就要变成伤及性命的恶斗了。
但他见到的是郝豪韧那傲然的微笑,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那条如水的身影在这么突然的一剑,如此迅疾的剑光下根本无法避开,就算她反应过来也无法做出避开的动作。
常永启与段厚盛以及洪厉几乎同时出声:“糟糕,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