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癸霓又深吸一口气,不住为自己鼓气,咬着牙:“郝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份感情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你自己也很清楚。”
“爹要将我许配给你是为了让羽武者诞生,他认为羽武之后和羽武之后结合的后辈必定能成为羽武,不论是从什么人那里听来的,你一定也听过不是吗?”
“你……你……。”甄途阳连续说了几个字,浑身剧烈颤抖,震惊无比,“你怎么了,我对你是真心的,哪怕有没有这样的说法我都要娶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郝癸霓目露失望:“是吗,但是你一进来就只顾着自己的高兴,却从没将我的处境放在心里,在你心里你还是排在我之前,我并不是排在你之前的那个人。”
甄途阳不住颤抖,原本的高兴荡然无存,拉住她:“不,你是为这个生我的气吗,我其实一直担心你,所以才来这里看你,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郝癸霓还是挣开他的手,苦笑着,似乎不明白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这里是玄极门,我玄极门大小姐,玄泰大陆上还有谁能在玄极门拿我怎么样,我在我家还能出什么事,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不用担心,你不是因为担心才来看我的。”
甄途阳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那滑腻腻的触感,但那只柔软的小手却连续两次挣脱开:“你不想嫁给我吗?是我不够好还是其他原因?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我们是天生的一对,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了。”
毕竟是自幼一块长大,本来也不是故意要打击他,但现在不说的话那么自己的一生就没了。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感情根本不是成为夫妻的感情。
她实在不忍让他受到这样的打击,但别无他法,她露出哀求的神色:“郝师兄,我不能嫁给你,我不是你心上人,你也不是我的心上人,大家误会我们的感情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弄混了这份感情。”
甄途阳震惊地呆住,不住喃喃道:“那就是我不够好了?”
郝癸霓不住摇头,希望这个人快点明白彼此的感情:“不,你很好,只是我不是你要的人,你也不是我要的人,一定有注定陪你过一生的人在什么地方等着你,我只是当你是一个大哥哥而已。”
“不。”甄途阳也不住摇头,坚决否认,完全不敢置信如此巨大的打击来自眼前的这位大美人,“一定是我不够好,只是你不忍心说出来,告诉我,癸霓,我会做得更好。”
郝癸霓连连摇头轻叹,看来让他明白很难:“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哪怕你浑身缺陷,但只要彼此是一心的就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我不是你的心仪之人,你也不是我的心仪之人,你不明白的吗?”
甄途阳往前一步,似乎这名少女正在飞速离自己远去,而他却无法拉住她,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坚决地摇头:“不,告诉我,做你的心仪之人必须要怎么样,告诉我,癸霓。”
“你……。”郝癸霓一跺脚,无奈地看着他,“心仪之人怎么是做出来的?又不是我的东西,不满意可以修修改改直至满意吗?心仪之人不是谁的东西,你不是我的,你就是你自己。”
“癸霓,癸霓。”甄途阳恐慌地抓住她的肩头,双眼瞪得大大的,“不要这样,快告诉我,我可以的,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们注定在一起。”
郝癸霓惊吓地从他手中脱身,婀娜的身姿一掠,连声道:“郝师兄,你冷静。”
甄途阳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满脸绝望和惊慌,看着她,声音颤抖不止:“你告诉我,癸霓,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我,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要怎么做你才嫁给我。”
“我……。”郝癸霓咬咬牙,虽然知道坚持反抗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但没想到这伤害竟然如此之大。
为了自己的追求宁愿放弃一切么?自己的追求就是一切么?她没有经历过那些最底层的人的经历,没想到为了自己的追求竟然这么痛苦。
狠狠一咬牙,但她不会放弃,从那一刻起她宛若重生一样,重生之后的她决定为了自己的追求不惜一切代价。
否则,一生下来就是父母的心肝宝贝,长大之后又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这难道不是将她当成一样东西来对待,当成一种东西来使用,当成一种东西来安排么?
她是父母的女儿,但不是父母的东西,她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向往。她已经长大了,不论是谁也好,请不要那样对待她,她不属于任何人,不是任何人的一样东西。
哪怕是伤害到了对方也好,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地反抗吧,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她一咬牙:“甄师兄,你现在不能理解我,但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心仪之人之后会想起我拒绝你的今天,我不能嫁给你,哪怕是爹决定的也好。”
“如果强迫我答应这门婚事,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反抗到底,我有我的追求和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我已经不再是父母的小女孩,不再是你眼中的小妹妹了。”
“不……。”甄途阳无力地摇头,两人之间刹那升起一面无形的墙壁,将彼此完全隔绝开,他停下脚步,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爬不过这面无形的墙壁,“你是我的……癸霓……你是我的。”
他还是不明白,但至少已经知道她的决心,因为他停下了脚步,那是绝望。
郝癸霓目中微光闪动,这就是伤害他人的感受:“对不起,去找你的心仪之人吧,我……我不是。”
甄途阳绝望地看着她,为什么只是一瞬间她离得这么远,遥不可及,而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心中的她只能在回忆中找到:“是谁让你变了?是你的心仪之人吗?一定是谁骗了你,你变得判若两人,我不相信……,是谁让你变了?”
郝癸霓目光一暗,看来他已经知道强求没用了,咬着嘴唇:“对不起。”
“不。”甄途阳除了摇头不会其他动作,“告诉我,改变了你的人到底是谁?”
郝癸霓心中酸痛,幽幽叹了一口气,半晌幽幽道:“他没有改变我,而是唤醒了我,十七年了,我从未感觉到活着这么真实舒畅。”
甄途阳浑身剧颤:“果然,他是谁?你的心仪之人是谁?”
郝癸霓苦笑:“他不是我的心仪之人,只是一个唤醒了我的人,我希望我也能唤醒你,你能明白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我们是不可能的,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而已。”
甄途阳颤抖着声音沉重地缓了一口气,视线终于不舍地从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移开,无力地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地面。
彼此相距不过几步,但却怎么也无法抬起脚来,仿佛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就算花上一辈子也无法走到她身边。
郝癸霓也咬住嘴唇,低下脑袋,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
两人一声不吭,纹丝不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可能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房间里一片死寂。
一声长叹,甄途阳首先打破了死寂,绝望地摇头,声音毫无生气:“好吧,我知道了,如果你回心转意我永远在等着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会祝福你和他一辈子幸福快乐。”
郝癸霓一句话也不说,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他还是不明白,那个黑小子根本不是她的心仪之人,但现在跟他较真这点小误会干什么。
甄途阳绝望地最后看她一眼,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边,目光变换不止,抓住门把的手却停住:“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郝癸霓不住捏着自己的衣襟,半晌才低声道:“你不认识他,更加从未见过他,他不是玄极门的人,不是我六大门派的人,也不是我的心仪之人,只是一个唤醒了我的人。”
甄途阳点点头,极力克制自己的绝望:“他长什么样子?”
过了许久,郝癸霓答道:“很黑,很瘦。”
甄途阳握着门把的手一抖,险些没抓住,颤声低道:“谢谢,有机会能见他一面的话就好了。”
不是玄极门的人,但郝癸霓却在这段时间里见过他,除了六大门派玄极门从无外来进来,但他也不是六大门派的人,很黑,很瘦。
甄途阳已经见过。
推开门,挺拔的身影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郝癸霓张了张嘴,却又咬住嘴唇。
那个人就在隔壁,如果他真的有机会能见到他,那倒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事。
于是一切都恢复了死寂,房间里被她砸烂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新的还没换过来。也许世界原本就空荡荡的,是人觉得太无聊了所以才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心中烦躁无比吧。
空荡荡的也好,这样房间里就只有自己了,当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才能看得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