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霓,醒醒。”哥哥温柔的声音在呼唤。
郝癸霓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爬起来,揉一揉眼睛。
郝雄章挺拔的身影立在房间里,看着满屋子凌乱的东西。
椅子被砸成一片木头碎片,散落一地,无声向他投诉昨夜遭受到的暴行。小木桌就躺在粉身碎骨的椅子边,也是断肢残骸,无声呻吟着,证明椅子所说的都是真的。
目光抬起来,顺着满地的破碎茶具,碗筷,烛台,逐一看过去。那张简陋的小床边,粗陋的被子被扔在地上,无辜地看着郝雄章,无声控诉这个少女的暴力之举。
床上那条已经成熟的身姿的曲线宛若连绵起伏的群山所形成,线条轻柔,高低蜿蜒,勾勒出让人血脉喷张的轮廓。
沉浸在睡意中的脸蛋泛着红晕,桃红的小嘴口齿不清,宛若在说梦话:“你来看我干什么,为什么来看我,不要你们管我。”
郝雄章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这间凌乱的小屋子:“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什么怎么回事?”郝癸霓从床上坐起,略微清醒,明知故问,倔着脸蛋嘟着嘴巴。
郝雄章指着满地破碎的家具:“这是怎么回事?”
“哼。”郝癸霓扭开脑袋,气呼呼,“后果我负责。”
“你……。”郝雄章将怒气忍回去,不住摇头,似乎对她真的没有办法,“你这脾气。”
郝癸霓气鼓鼓的,心中憋屈因为这句话又加重几分:“我就是这个脾气,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期望的人,我一定要成为一个贤淑的女子吗?为了成为你们心中最理想的女子我非要逼自己每天装出你们希望看到的样子吗?哼,你们根本不爱我。”
“放肆。”郝雄章蓦地大喝一声。
郝癸霓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从未见过温柔的哥哥这样子,难道这一次真是她太过分了?
郝雄章气得略微喘气,慢慢让自己平静,背负双手,一语不发,在她面前不住来回踱步。这个模样像极了父亲,郝癸霓委屈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也不说话。
“你自己看看。”郝雄章停下一步,说完一句话接着气呼呼地来回踱步,而后又停下,瞪着她,“你像个女孩子吗?”
郝癸霓一声不吭,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心中微微哼一声。
郝雄章又停下,又瞪她一眼:“说,怎么说不出话了?”
说完,又气呼呼地继续来回踱步。
郝癸霓没好气地看着他,他那副模样真的像极了父亲。
声音委屈地憋出一句话:“又不是我想生为女子,我又没得选择,难道我要像你一样,跟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混账。”郝雄章怒道,这回真的停下踱步,往前走来,“今天就告诉你一个事实。”
郝癸霓倔强地抬起头,气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法做到你们期望的样子,但这就是真实的我,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所期望的人,我为什么要装成你们所期望的人的样子,你们根本不爱我,你们爱的是你们自己幻想出来的女儿和妹妹。”
“你是什么样的都已经无所谓了。”郝雄章冷森森道,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说出来,那双眼睛满是怒火,死死盯着她,“父亲已经将婚期定下,明年,你就是真元派大公子的夫人。”
郝癸霓刹那浑身冰冷,眼睛倏然睁大,宛若一道青雷从头顶上劈落,将她击得无法动弹:“你……你说什么……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肆意决定别人的一生。”
郝雄章冷冷看她一眼,拂袖而去:“从今往后我们不能在你身边,一切都靠你自己,如果你无法成长起来,还是小孩子的样子,你就好自为之吧。”
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将门呯地一声关上。
世界刹那封闭起来,空气似乎凝固住,她顿然无法呼吸,睁得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魂魄就像被哥哥最后那一句话击得粉碎。
“哥,哥。”她蓦然叫起来,婀娜的身姿一闪,往门口扑过去,眼角带着一片泪花,“哥,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呯的一声,她四肢僵硬,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过去,额头撞在紧闭的门上。
“啊。”她大叫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死死抱住自己,大口大口喘气,心口呯呯跳个不停,水灵的眼睛大大的。
是梦。
但这个梦让她哆嗦,一张粉脸透出苍白,满头都是香汗淋漓,将那乌黑亮丽的秀发粘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房间里的景象跟梦中是一样的,地上那张已经粉碎的椅子看到她从床上下来,吓得微微哆嗦一下。
可她没有理会这张已经不能再砸碎的椅子,从它旁边走过,轻轻推开门。
门外弟子对她微微行礼:“大小姐。”
郝癸霓低下头,半晌忽而道:“不要叫我大小姐,以后叫我师姐吧。”
那名弟子一怔,不解地挠挠头。
她是玄极门大小姐没错啊,虽然也可以叫她郝师姐,但是比起大小姐,郝师姐的气势就弱了很多很多。玄极门中师姐多了去了,有盂师姐,有邵师姐,只有大小姐才能将她从这些师姐中区分出来。
略微一怔期间,看到她又一次往那扇门走去,像他担心的那样抬起手要开门。
这名弟子连忙闪身过去:“大小姐,万万不可,师父昨天也说过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郝癸霓冷冰冰看他一眼:“然后呢?你现在要阻拦我吗?你打得过我吗?都是玄武者,我是力境中期,要打吗?”
这名弟子一个哆嗦,仍旧不肯让开,不住哀求:“大小姐,求您了,不要为难弟子。”
郝癸霓环视一圈圆形走廊,那些剩余的弟子都在看着她,面露苍白之色。
她哼一声:“你放心,不用很久的时间,我只是问问他一些问题,以后我不再靠近这间房,所有人听着。”
那些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大气不敢出。
郝癸霓略微停顿,似乎要下很大的决心,生硬地露出歉意的表情。
一看就是逼自己露出来的:“今天这件事谁都不准告诉我爹和我哥,就这一次,没人说的话你们也不用遭受惩罚,我不会花很长时间,也不会伤害他,只是问几句话,你不说我不说,老天都不知道。”
挡着她的那名弟子哭丧着脸,坚决摇头。
郝癸霓没来由火大:“混账,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名弟子知道她的意思:“就算是大小姐,师父昨天已经当面说过了。”
“好。”郝癸霓冷道,“那今天我就跟你们说,这是命令,师父有没说过我的命令是无效的?”
那名弟子一怔。
郝癸霓环视一圈:“谁要拦着我,现在就过来,否则我进去了。”
那些弟子纷纷暗暗吸气,郝豪韧确实没说过除了他的命令其他人的命令是无效的。
“好。”郝癸霓点点头,“玄极门弟子听着,今天的事谁说出去谁遭受师父的惩罚那是他自己的事,这是其一。其二,你们没将我这个大小姐当成是白痴,认为明明师父要好好保护他我却会伤害他,本人感激不尽,我确实没有比你们蠢。”
拨开面前的那名弟子:“走开。”
推开门,婀娜身姿消失在门后,门无声关上。
这些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暗暗咬牙,眼见没有第一个人有意见,那么大家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