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先皇仙逝也将近一年,京中人家又重新开始活络子女的婚礼之事,而迟邪便是京城女子最恨嫁的热门人选,即使是早已有传言说他已订下亲了,但总是是有那么些人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撞上一撞运气,有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做不成当家主母夫人,不还能当平妻或是贵妾吗?
迟府中最近也加紧进程张罗着主子爷的婚事,虽是早在去年年末的眼候就开始准备了,但总有那几样东西是不能在孝期里明目张胆的准备的。
一接到圣人的圣旨,管家就大张旗鼓的找人来对迟府后三街的府邸大肆修容,好让新娘子成婚的那段时间里有个出门出嫁的好地方。
自从接下了圣旨后,魏清欢这些日子里一直过得浑浑沌沌的,如踩云端——盼了那么久的事一朝实现了,但还总是觉得如在梦中,不真实极了。
在游园会上认识的那几个小姐妹在得知她婚期已订后,就这打趣了她不下十数,每每她都被逗得羞低了头,但心中却泛着丝丝甜意。
这日,她似往常那般赴约前往雨前阁去与小姐妹们两聚,半路上,却突的听车外锣鼓喧天。
已有大半年不见京中人家举办喜事的魏清欢心思一动,便撩开窗帘,想要看看是谁这般威风,随便沾沾喜气。
却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铠甲加身、腰挂长剑,正骑着高头大马,逆着光缓缓前来,身侧的将士不及他耀眼。
他身后是两列训练有素的步兵以他为马首是瞻,踩着稳健的节奏小跑着紧随其后,“哒哒哒”的步伐声整齐划一,气吐山河。
在队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在欢呼、在拊掌称好,而那些未婚嫁的小娘子们也混杂在其中,粉面含春的大呼着将军之名,“将军将军!迟邪!迟将军!”
有大胆的还将自己的帕子或是香囊往迟邪身上扔,看得周侧的人忍俊不禁的露出善意的大笑声。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满城喧哗。
看着已有半年不见的男人,魏清欢轻轻的倚着窗,眼中温情脉脉,嘴边亦不自知的扬起了一抹笑来。也在这一刻,终于是落下了心弦,安心了。
领着队的迟邪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一道格外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侧头,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窗边倚着一个让他魂牵梦绕了许久的佳人,她正眉目含情的笑看着他。
魏清欢似有所觉,略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眼似是穿过了千年时光,让他们无视喧嚣的芸芸众生,只看到了对方一人,心里眼中仅有对方一人。
瞬那,心花绽放,烟火璀璨。
迟邪微扬起唇角,忍不住的想要飞身到她身边,但最终还是顾及着周围的百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后,回首,高呼:“加速前进。”
说罢,扬鞭催马。
众将士齐声应下,震天响。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迟邪嘴边几不可察上扬的弧度,忍不住的尖叫、打趣,想以此挽留军队多一会儿。
“迟将军这是看中那位小娘子了?可要我牵上一线啊?”
恰巧旁人是迟邪的忠实拥趸,不满的代迟邪平反:“哎,瞎说什么呢,将军早已订亲了。”
“呵呵,这不是一时太得过忘形了嘛。”
“……”
而,身为另外一个当事人的魏清欢听着周围这些人无心的打趣,终是从满心欢喜中回过神来。虽知周围的人无一人认出她就是引得迟邪浅笑的人,但她还是羞红了脸,慌慌忙忙的放下帘布,扬声吩咐前头的车夫,“走吧,去雨前阁,再耽搁下去,就要迟到了。”
“是,小的这就加速,小姐你坐稳喽~”车夫应下后,马鞭一扬,催着马驶出了人群。
因为迟邪是当今圣上召回来的,一入京就要入宫觐见述职,所以魏清欢虽然心急着要回府与他一聚,但也如约而至,与众人相聚,谈笑风生。
可,姑娘们也是大家世族里教出来的人,知迟大将军归京,怎还会阻挠两人相见,于是,宴上,众人也只是浅聊辄止,大大方方的放人归家去了。
回到因主子爷归来而显得异常热闹的迟府时,迟邪还没从宫中出来,魏清欢便快步的回房中去,让丫鬟给她梳洗打扮,好以最好的姿态去见好上人了。
青宁执着木梳一下一下自上而下的理着她的秀发,不经意间在扫到了她眼中噙着的笑意,心中替她开心。她拢着黑发,挽成俏皮又略带贵气的凌云髻,边对着镜中盛妆打扮的主子揶揄,“小姐真美,奴婢都快要为你倾倒了。”
魏清欢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女为悦己者容,但笑不语,但仍然是禁不止动心的抬眸看向镜子,只见镜中人儿芙蓉如面柳如眉,肌如雪晕,唇若朱涂,眼横秋水,眉插春山。她不由得一怔,她怎的表现得如此直白?
且,这幅憨态让人看了去。
刹那间,俏脸染粉,魏清欢捂着发烫的脸匆匆低下头,不敢直视镜中人。
但又不愿让下人笑话了去。
于是,她放下手来,板着脸佯装怒了的瞪了镜中的青宁一眼,“没大没小。”
青宁抿唇一笑,见好就好也不再打趣于她了,动作麻利的将金钗玉簪插入发间。
待最后一支玉簪插入发间时,门外也响起了叩门声。
“小姐,主子爷回来了。”栀子俏生生的禀告着。
魏清欢心下大喜,扶了扶斜插着的石榴花流苏簪,轻提起裙摆,疾步向外走去。
青宁与栀子相视一眼,纷纷扬唇笑了起来。
小姐可真是心急呢。
匆匆忙忙的赶到大厅前的大道上时,魏清欢突的放缓了速度,理了理裙摆,好整以暇,见不到一丝乱纹后才莲步轻挪,袅袅娜娜慢条斯理的向厅中走出,就似是刚才那人心急如焚赶过来的人不似是她一般。
看得一直坠在她身后三步之外的青宁直发笑。许是因为她跟着她身边的时间长了,知道她即使是小小的与她开下玩笑,她不会拿她怎么样,她便轻笑着打趣了句,“小姐,你左下侧的最后一支玉簪歪了,要奴替你正过来吗?”
许是因为整颗心都持在了迟邪身上,一向聪颖的魏清欢没发觉她是在逗她,信以为真的抬手去正那歪了的玉簪。
“噗嗤!”青宁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随即又忙捂着唇,给主子她留点情面。
听到她的笑声,魏清欢便知道自己被这猴儿耍了,心中发窘。板着粉脸别了她一眼,“好啊你,居然敢拿主子邢涮!看我回去了怎么罚你!”
青宁连忙求饶讨好,赞美之词不要钱似的是一箩一箩的往外冒。
说说笑笑间,主仆两人就来到了厅中。
厅里人很齐,府上的正经主子们全都到齐了,正在与迟邪攀谈着,不是问他过得如何、关心他的身体,就是在问他边城风光如何、寇人是不是如书上说的那般骁勇善战,离家将近七月的迟邪很耐心的一一回复了,除了军中机密,能说的都说了一二——谁让未来小舅哥就对这感兴趣呢?他与小东西的婚事将近,怎能不趁机讨好一二,好让他在婚事上稍稍松手,不刁难于他。
在看到盛妆打扮过的魏清欢一脚踏入厅中时,迟邪早就想往她身边去了。含糊的回了问过不停的魏清源的话,将人糊弄过去了。
魏清源知他们有话要说,也不再纠缠着迟邪了,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其余的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扰,也跟着离开了。迟海棠虽心不甘情不愿、想要上前搅局,可却也被梦瑶找了理由缠着,出了厅外。
魏清欢早就在看到迟邪时就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立在厅中,看着他。
近乡情更怯,看着离家半年有余的人归来时,她怯场了。她心中有千千万万的话要与他倾诉,可却不知先说哪一句好。
迟邪浅笑着,直直的向她走过去。
看着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的男人,魏清欢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噙着笑,静待男人的到来。
在离她还有一尺远时,迟邪停下了脚下,微扬着唇,柔情似水的看着她,目光幽深,似要将她吸入眼中、放到心间。
魏清欢被他深邃的眼神深深的吸住了,忘却了紧张,千言万语最终都只汇成一句话。
“你回家了啊。”她笑着说,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家,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
迟邪心中止不住的上涌着暖意,心中柔成一片,人也非要被热气给蒸发了。
眨了下眼,他轻轻的颔首,笑道,“嗯,我回来了。”
他上前牵起她的手,走向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自己坐在下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环抱着她,头靠着她的,相偎相依。
魏清欢含笑不语的顺从任由他施为,全副身心都信任着他。
不知坐了多久,魏清欢怕他腿麻了,动了动,想要从他身上起来。
软软的臀肉在腿间移动的感觉让迟邪眼神晦暗,心间升起了一把火,想要将她吞入腹中,缠绵不休。
他紧箍着她,语气微哑的制住她,“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