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骁勇大将军迟邪领军十万为先锋,以恭亲王殿下为监军,挥军北上,与边城八万兵马汇合。
半个月后,八百里加急送入京都,高离与匈奴正式开战。
三月回春,天气转暖之时,西关边城传来捷报,我国险胜,杀敌三万。
阳春四月,万物生长,我军大胜,直逼匈奴退后一里驻地。
西关,战火纷飞。
一身戒装的迟邪手挥长枪,神色凛然的站在城墙上眺望。
北上一十里外,十余万匈奴人正驻扎在其上。军营肃整,巡逻紧密,兵马精壮,粮草堆四角皆有分布,远远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不自觉的就生起怯意。
迟邪眉梢轻蹙,眼中暗芒一闪而过。
恭亲王花长安绕梯而上,见他一副成竹在胸、志在必得的模样,大为不爽。健步如飞的走近他,在他肩上狠狠地用力一拍。
迟邪早就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技,一听到身后有响动就是一侧身,躲过了他的禄山之手。
花长安也不在意,双手撑着城墙,俯瞰远处,半是揶揄半是调侃的道,“我说迟邪你日日夜夜的盯着这敌营看有什么意思,还能看出朵花儿来吗?有这时间,不如和爷真枪实弹的上阵打一场来得痛快!”
迟邪微侧着头,扫了他一眼,笑得高深莫测的道,“王爷若是真的想,迟某可提供一个机会。”
“真的?!”
所谓“监军”,职责有二,一、督察将帅,二、掌军中之功罪,稽核赏罚。花长安只有监督的权利,而没有插手作战的资格,早就在军营里呆得骨头都酥了,厌烦得很。
此时一听有将要打,他立刻高兴了。虽然迟邪笑得不怀好意,甚是惨人,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打过瘾再说。
花长安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问,“何时。”
看了一眼远处的营地,迟邪浅笑着道,“今晚。”
深谙作战计策的花长安闻言便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拊掌叫好,“哈哈哈,多谢了。”一拱手,他就风风火火的返身下去,拉兵练阵去了。
迟邪也不意外,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城墙上,眺望着那防卫深严的敌营,嘴边微微的上翘了一分。
是夜。恭亲王亲自动手,领精兵一百火烧敌军粮草,并重伤了对军一名大将。
翌日,天才将将破晓,鱼肚泛白,匈奴大帅沙鹰皇子就釜底抽薪的亲自领兵前来城下叫阵。
“迟邪你有种夜袭,有种烧我百百车粮草,你有种你就出来迎战啊!我知道你在城中,你有种就出来!出来!出来啊!”
嗓门大得震耳欲聋,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城墙内的众人听得囧囧有神,给迟邪报信的信使说这事时也是一脸囧迫。
当迟邪来到城墙上时,城门下喊这话的敌军已多达数十余人,越发的震天响了。
而我方因为这句骂阵的话太过慓悍了,气场被压了一头。
亲耳听到这话时,迟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几不可闻的抖了抖肩,他站到城头上,运气一吼,道,“兵不厌诈,成王败寇,这是常识。有种你打败我,攻入城中,占我地盘,不然就别在这瞎扯淡!”
沙鹰显然是没见识过这般无耻之徒,一时被镇愣住了。身后的大兵见主帅停了嘴,以为他是要说过别的什么,便也跟着噤了声。
高离士兵见此情形,心中直叫好,纷纷学着迟邪的话反骂回去。
“就是就是,你有种你打我啊!打赢了算我输!不然别在这瞎扯淡!”
这话也说得很有深度,于是,众人统一阵营,全都用这话骂回去,“有种你打我!打赢了算我输!不然别在这瞎扯淡!”
如此无赖又泼皮的话惊醒了沙鹰,他一脸不敢苟同,嫌弃万分的撇了一眼对面的敌军,抬头看向迟邪,义正辞严的道,“迟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一战一叫阵的按规矩行事,你昨晚之事,真真叫我失望。”
“激将法对我没用。”迟邪浅浅一笑,接过了身后人递过来的弓弩,在空中挥了挥以示对方注意了——赤裸裸的打脸行为让沙鹰涨红了脸。
突然,他敛起脸上的笑意,杀气凛凛拉弓引箭,瞄准沙鹰的项上头顶,边庄严肃穆的道,“你带军扰我边城,杀我八百千将士与百姓,让他们不是命悬一线就是流离失所,家不成家。今日,我只求一胜——”
高离将士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心中激昂,战意十足,眼神凶狠地瞪着敌军,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上阵杀敌!
沙鹰在他瞄准自己时就开始拽马缰向后退了,此时见他欲发射铁箭取自己项上人头,又见己方将士被敌军瞪得怯怯弱弱的,心中发恨,朝着他就大吼道,“说得义薄云天义正辞严的,但实际上还不是你高离逼得我们发兵的?!若不是你们陛下手长伸过界、欲进行商贾贸易之事来削薄我国国力,大汗也不会让我在这时领兵出战攻打边城!”
他说得极富感染力,加之双眼已涨红,一时间,他身后的将士们也鼓起勇气来欲与天公试比高,上阵杀敌一千,为亡故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迟邪不愿将士们被其分心,于是不再多言,长弓瞄准沙鹰后,松手,射击。
精铁制成的箭头划破长空,发出嗖嗖嗖的声音,气势汹汹的直击沙鹰而去。
沙鹰知晓他百步穿杨的威名,不敢正面与对,忙向左侧闪避。
却不想,迟邪又架上了一箭,直直的对着他就射过来。一箭又一箭,接连发了十弩箭,他才停手。
沙鹰左闪右躲,避得好不狼狈,不得已抓了身侧的战士来替他挡箭,但最终还是被射了一箭,划伤了右臂。
然,迟邪不待他反攻,就下令攻击。早就千锤百炼过的一万将士气势如虹的冲上战场,挥刀相向,绞杀得收割着还来不及反应的敌军的性命。
敌方军师见状,忙下命组阵抗敌。但因时机不对,阵不成阵,反倒自损百十士兵。
沙鹰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杀敌军一十个人头便破格提升为百夫长,以此类推,不设上限!给我杀!”
不知是他的话起到作用了,还是怎的,匈奴兵激动万分,一时战意激昂,战绩神勇。
“杀!杀!杀!”
高离的士兵也不愿输阵,与之绞在一起,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矛。
刀剑乱舞间,一个又一个人倒下,血染大地。
站在墙头上的迟邪见穿着普通士兵服的花长安混入了战场上,眼睛微眯,又抽出了一支羽箭,悄无声息的对准沙鹰射去。
一直留神关注着他动静的花长安见状,呲牙咧嘴,一笑,挥刀杀出一条血路,向着不远处的沙鹰击过去。
沙鹰一向是好战分子,上了战场后就不愿窝在后方让人防着。此时,他身边只余四个贴身侍卫护着,正好给人逞危之机。
天生便对危险敏感的沙鹰察觉到危险靠近,回头一看,弩箭已离不足三尺远,而花长安只差一尺就近他身侧了,他大惊。心中暗骂迟邪阴险狡诈,边高呼,“快,护驾!”
分散在他四周的侍卫欺身上前护主,两人缠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花长安,两人护着沙鹰向大后方退去。
迟邪的弩箭却络绎不绝,一箭又一箭的缠着沙鹰不放,再加上花长安与其亲卫的纠缠绞杀,你追我赶的,让他们躲闪得彼是狼狈。
好在其间,不断有其他的侍卫前来增援,才得以让他以仅被重创右胸为代价脱身,躲过这前后夹击。
但这也让沙鹰觉得颜面扫地,威言尽失。他怒气攻心,想要回身去捉擒耍弄他的迟邪等人,被军师生拉硬拽的拦下了。且,军师还让人击鼓鸣金收兵。
他不愿,但被军师一瞪,只得讪讪的返身回大后方去了。
匈奴兵紧跟其后,呼啦啦的就退了大半。
花长安觉得不过瘾,但也知穷寇莫追,只得恹恹的收回视线,领着亲兵先行回城去了——他还不能暴露监军王爷的身份,以免下次还可再使这一招。
战后,残垣断壁满地,敌我不分的尸身堆积如山,血染苍穹,孤烟萧瑟。
士兵们将己方阵亡的战士分拣,重伤的带回营中看病,忙忙碌碌的不见一丝伤感,但却格外的让人触动,心中酸涩不己。
但,经此战役后,匈奴人因粮草短缺、主帅重伤动弹不得,总算是不再日日在城门下骂阵了,让众人得以休生养息了好长一段时间。
迟邪在边城又守了半个月,见敌军不再有异动,且在一个大雨倾盆天之后,退后五里,在高离与匈奴的边界上的高地上重新安营扎寨。
而,此时已是六月份了。
迟邪看了看室外连绵不绝的滂沱大雨,背着手,回书房中提了书信一封,让信使和着战报一起送回京中。
十日后,花长平收到了来报平安的战报与一封……家书。
信上只上书十个大字——匈奴已平定,我婚期已到。
这是在催他下旨召他归京,好让他迎取美娇娘啊!
登基后第一次收到义弟家书的花长平哭笑不得,但还是下旨召他回京了,毕竟宁折一座城也不毁一桩姻缘。
一收到圣旨,迟邪就迫不及待的唤人备马,骑着伏云,快马加鞭的往京中赶,“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