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伦听完勃然大怒:“君侯今日是醉了?迷了?痴了?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天下诸侯有名者:西伯姬昌,东鲁姜桓楚,南伯鄂崇禹,总八百镇诸侯,一齐都到冀州,也不在我郑伦眼角之内。君候何苦自视卑弱如此?末将自幼相从君侯,荷蒙提挈,玉带垂腰,末将愿效弩骀,以尽犬马。”
这郑伦的话可是太狂妄了,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八百镇诸侯,总兵力上百亿,排着队站在那里让你砍你也砍不动啊,这不是吹牛是什么?
苏护没睡多一会儿,这才刚起床还没刷牙,闻言差点背过气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
“将军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碰着什么邪气了?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就因为我对你知根知底才清楚你几斤几两,还八百镇诸侯不在你眼内,我要知道你有这能耐早一路打到朝歌去了!人家崇黑虎师从截教异人习得惊天动地的异术,也没见他像你这般狂妄。”
郑伦冷哼一声:“君候只知我兵马武艺,却不知我曾师从阐教真人,寻常武将哪里是我对手?”
“就你?师从阐教真人?我咋不知道,谁呀?”
“便是鼎鼎有名的度厄真人!”
这度厄真人洞府在九鼎铁叉山,八宝灵光洞,也是李靖的师父,郑伦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师兄,二人并不认识。
“噢!原来是度厄真人哪!”苏护惊叫一声接着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这一下可把郑伦气坏了,按剑大叫道:“君侯在上,末将不生擒黑虎来见,把项上首级纳于众将之前!”
说完便冲了出去,也不按军令,带上自己的三千乌鸦兵响了一声号炮打开城门前去骂阵索战,口口声声叫崇黑虎出来受降。
崇黑虎不明所以,本以为苏护听了自己传信应该已经做出正确选择,没成想又有人索战,这是谁呀?莫非有什么密信要在阵前传递?
想也想不明白,便带了三千飞虎兵迎战,却见对面将官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带九云烈焰冠,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骑火眼金睛兽,手里拎着两根降魔杵。
郑伦见崇黑虎装束稀奇:带九云四兽冠,大红袍,连环铠,玉束带,也是火眼金睛兽,手里两柄湛金斧。
这也太稀罕了!火眼金睛兽本就十分稀有,今天竟然凑成对了!要是一公一母就更绝了!那才叫千里姻缘来相会。
崇黑虎认不得郑伦,喝道:“冀州来将通名!”
郑伦道:“冀州督粮上将郑伦是也,汝莫非曹州崇黑虎?擒我主将之子,自恃强暴,可速献出我主将之子,下马受缚,若道半字,立为齑粉!”
崇黑虎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好你个苏护,我放了你儿子你都不告诉手下人的吗?这是谁呀?一个小小的押粮官也敢号称‘上将军’?什么东西!
心里一急也是口不择言:“好匹夫!苏护违犯天条,有碎骨粉躯之祸,尔等皆是反贼逆党,敢如此大胆,妄出浪言!”催开坐下兽,手中斧飞来,直取郑伦,郑伦手中杵急架相还,二兽相迎,展开一场激战。
二人武艺都还不错,打了能有二十几个回合,郑伦见崇黑虎背上背一个大红葫芦,想起苏护说他修炼得异能,知道恐怕不好对付,就想先下手为强。
郑伦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后边三千乌鸦兵一声呐喊,行如长蛇之势,人人手拿挠钩,个个横拖铁索,似闪电一般冲了过来。
崇黑虎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要拿人,可我还没输呢,拿什么人?难道对方有什么阴谋不成?他急忙伸手去摘背后葫芦,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郑伦一仰头猛哼一声,鼻腔中一声共鸣便如敲响洪钟一样,再经秘法放大,听上去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同时鼻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吸人魂魄。
崇黑虎耳听其声,不觉头晕眼花魂魄不稳,一个倒栽葱摔下火眼金睛兽,乌鸦兵上前绑牢抬了回去!
这郑伦得度厄真人单传了一门功法,只修炼窍中二气,专门伤人魂魄,百发百中从未失手,难怪他如此骄横。
此时冀州城侯府之中已经乱作一团,苏护跳着脚的骂郑伦,不尊军令目无长上,又担心惹恼了崇黑虎会对郑伦下狠手,对后面的计划也十分不利。
苏全忠和雷明灯等人一番劝慰,也被苏护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兀自睡得香甜,敢情冀州全城的安危与你们无关是不是?”
苏全忠低眉臊眼不敢说话,雷明灯则苦笑一声:“我们也才刚刚睡下,确实不知郑伦将军回来,更没想到他会上阵索战,君候且放宽心,他一定会把崇黑虎擒回来的。”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们都失心疯了不成?崇黑虎有多大能耐我会不知道?”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鸣金收兵,苏护一拍大腿,“完了!如今又失了郑伦,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面脚步声响,一人当先进入正厅,不是郑伦又是谁?
“咦?郑将军竟然安然无恙?”
“是,末将已擒了崇黑虎回来。”
“什么?在哪里?”苏护大吃一惊。
“来人呐!将崇黑虎押上来!”
自有乌鸦兵将崇黑虎五花大绑抬了上来。
“哎呦!我的天哪!都给我滚一边去!”苏护急忙上前亲自松绑,口中叫道:“兄长在上,小弟冒犯了,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人家崇黑虎从头到尾都为他着想,苏护如何能不感念,一边解开绑缚一边赔礼道歉,待崇黑虎站起身来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护今得罪天下,乃无地可容之犯臣,郑伦不谙事体,触犯天威,护当死罪!”
他这一跪当然也不是真的向崇黑虎忏悔,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向朝廷臣服,另外希望崇黑虎不要迁怒于郑伦。
众人一看都傻了眼,怎么侯爷向擒来的敌将下跪?
崇黑虎哈哈大笑:“郑将军手段高明,也是我不曾防备才失手被擒,擒得好,擒得好啊!”
苏护不敢起身,尴尬的问道:“兄长可是气愤过头心中郁怒难平?”
“什么郁怒难平?我说擒得好就是擒得好,要不然你苏护龟缩于城中不出,我便心中有话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难道要我去与崇侯虎那厮商量不成?他才是卑躬屈膝奴颜魅上之人,丢了我崇家的脸!崇某羞与为伍!”
苏护一听更是羞愧难当,连声道歉,众人也才明白崇黑虎的为人和对此事的态度,纷纷赞他深明大义正气凛然,就连谁也不服的郑伦都点头称赞。
苏护得崇黑虎谅解如得主心骨一般,心情大好,立刻吩咐摆酒宴款待贵客,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
却说崇侯虎那边则愁眉不展,这天才刚亮不久,大营主将崇黑虎竟然就被冀州城的押粮官擒去了,生死不知,这叫什么事啊?
崇侯虎也刚睡醒,迷迷瞪瞪欲哭无泪,完了,完了!自己所依仗者不过崇黑虎一人而已,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押粮官擒了去,之前又有会飞的怪人劫走了苏全忠和崇应彪,难道天要灭我崇家?
正自哀叹间忽听探马来报:“西伯侯差官辕门下马。”
哎呀!西岐来人了!这群贪生怕死坐山观虎斗的王八蛋!终于肯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急忙喝道:“传他进来!”
来者是个素服角带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不是武将,竟然是个书生,正是西岐大夫散宜生,上前行礼道:“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崇侯虎冷哼一声:“大夫,你主公为何偷安,竟不为国,按兵不动,违避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今大夫此来,有何话说?”
散宜生拱了拱手,“我主公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劳民伤财,惊慌万户,所过州府县道,调用一应钱粮;路途跋涉,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因此我主公先使卑职下一纸之书,以息烽烟,使苏护进女王廷,各罢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护不从,大兵一至,剿叛除奸,罪当灭族,那时苏护死而无悔。”
崇侯虎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就你家主公有本事?我在这里打生打死都不见苏护归降,你主公一张纸片子就能让他进献亲生女儿?你就扯吧!
崇侯虎怒极而笑:“姬伯自知违避朝廷之罪,特用此支吾之辞,以来 自释。吾先到此,损将折兵,恶战数场,那贼焉肯见一纸之书而献女也?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见苏护如何,如不依允,看你主公如何回旨?你且去!”
散宜生告辞离去,径自上马来到冀州城前叫门,苏护一听是西岐来人急忙请进,二人寒暄一番,苏护问其来意,散宜生取出一个锦囊道明缘由。
“卑职今奉西伯侯之命,前月君侯怒题反诗,得罪天子,当即敕命起兵问罪。我主公素知君侯忠义,故此按兵未敢侵犯,今有书上达君侯,望君侯详察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