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霸天枪发出的闪电划破夜空雪亮异常,整个大营都看见了,立刻乱了起来,崇黑虎衣衫不整冲出营帐对空大叫:“放下我家贤侄,饶你不死!”
雷明灯嘿嘿一笑,这崇黑虎还挺会演戏,为了配合他便也大叫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请应彪少将军去冀州城盘桓几日!”
崇黑虎在下面哇哇大叫捶胸顿足,崇侯虎听见外面一乱早就冲了出来,依稀看见儿子被人带上夜空,不由又惊又怒,埋怨道:“你还学得异术,怎么连自己的侄子都护不住?”
崇黑虎也气得不行,大喝一声:“你还说!应彪侄儿怎么会躲在我的营帐之外?那人会飞,我有什么办法?他劫了苏全忠,出去时候顺手带走了应彪侄儿。”
“我,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躲在你的营帐之外?想是有话要和你说吧。”崇侯虎目光闪烁含糊其辞。
“哼!”崇黑虎也不想深究,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天一亮便擂鼓聚将,我一定要把应彪侄儿救回来!”
此时也不过初更多些,还不到二更天,众人只得各回营帐休息。
同一时间冀州城侯府之内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雷明灯救人归来,却左等不来又等不来,而且探马回报崇氏大营一点动静也没有。
苏护心急如焚,问燕芳菲道:“雷将军到底有没有把握?不会也被人擒住了吧?”
按说女子不能上朝堂,但那指的是妲己这样的大家闺秀,燕芳菲作为护卫却是没问题的。
“侯爷放心,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分外爱惜的,即便以身涉险也必须把握十足,他说能成就一定能成。”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大笑:“说的不错,雷明灯幸不辱命!”
众人急忙奔出去一看,却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正是雷明灯回来了。
落地之后雷明灯才震断了苏全忠的绑绳,他被捆了一天,手脚发麻,见了苏护竟然站不起来,就那么大咧咧的坐着!
苏护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救回儿子的喜悦全没了,横眉立目道:“小兔崽子!长能耐了?进了一趟崇氏大营回来连爹都不认识了!”
苏全忠心中叫苦,干脆滚倒在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道:“孩儿见过爹爹!”
“嗯?”苏护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待苏全忠跌跌撞撞爬起来心中更气:“怎么被擒一日就什么锐气都没了,瞧你那副哭丧样,你爹我还没死呢!”
苏全忠脸色难看当然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是必须将妹妹献出去心里难过,那表情能好得了吗?
想起叔父崇黑虎说过得马上跟爹爹商量妹妹的事,干脆直接说道:“我想把妹妹献给纣王。”
这孩子心眼忒实不会说话,这种事能这样直愣愣的说吗?气得苏护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他脸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苏全忠再一次跌到尘埃趴在地上。
“小王八蛋!委曲求全卖妹求荣你还是不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在战阵上输了一场就吓成这副德行,你还是不是人哪?从今以后别叫我爹,我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
这番话从表面上听上去是没错的,义正言辞有理有据,苏全忠羞愧难当不敢反驳,甚至趴在地上都不好意思起来了,没脸见人哪!
他心中奇怪,为什么与崇黑虎谈得好好的雷明灯这时候却一句话不说?你劝我爹总比我出卖亲妹妹强多了,这事听上去确实不是人。
雷明灯一直微笑不语,谁劝苏护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他这当爹的得亲自护送闺女去朝歌,不过自己现在不能出头,这会儿谁劝谁是傻瓜,净等着挨骂了,见过争吃争喝的人,可没见过争着找骂的。
直到苏全忠再次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他才咳了一声道:“侯爷,不知您可认识地上趴着的人?”
“我不认识他,叫他滚!”
苏护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兀自吹胡子瞪眼。
雷明灯尴尬不已,只得再咳了一声:“不是,我说的是旁边那个。”
苏护这才恍然大悟,低下头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好像是崇氏大营的寻常兵丁吧?”
“呵呵,他穿的是寻常兵丁的服饰,身份却不寻常。”
雷明灯甚至抬脚轻轻一替,那人翻个身,苏护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惊叫道:“这是……崇应彪?”
“正是!”
苏护与崇黑虎八拜之交,但对崇侯虎却不怎么感冒,自然更看不上崇应彪,不然早扶起来了,这时候只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也抓来了?”
按说雷明灯孤身犯险从敌营中救从人质又擒拿了敌方主将,苏护该高兴才是,看他的样子却好像嫌雷明灯多事。
雷明灯笑了笑道:“此中颇多曲折,正要单独报与侯爷知晓。”
苏护点了点头,遣散众人只留下苏全忠和崇应彪道:“你说吧。”
“是。”
雷明灯便把在崇氏大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苏护听完沉吟不语,脸上忧喜参半,喜的是崇黑虎果然重情重义暗自帮助自己,忧的是只能献出女儿,这说出去不好听啊,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苏全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爹爹心动了,正想趁热打铁劝上几句,却见雷明灯鹰隼一样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立刻想起刚才挨打的情形,摸了摸还肿着的脸颊只得闭上嘴巴。
过了半晌苏护长叹一声,“想我苏护戎马一生,官至冀州候,如今竟然落得要出卖亲女,唉!还不如死在战场上来得痛快!”
雷明灯抱拳拱手道:“侯爷言重了,我不懂得朝堂官场之事,只知冲锋陷阵,但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苏护看向雷明灯,目光十分赞赏和惋惜,就像老丈人看女婿一样,可惜如此优秀的女婿终究是别人家的!
他竟然向雷明灯抱了抱拳道:“今日苏护食言了,关于明日你与小女……”
“侯爷说什么呢?末将听不懂,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若再有战事末将愿身先士卒为君候解忧!”
苏全忠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我爹竟然向雷明灯施礼?这怎么可能?
他却不知道苏护这是在赔不是,因为他说雷明灯救回苏全忠就能与苏妲己成亲的事肯定黄了,那不就是食言而肥?怎么能不道歉?
雷明灯却打断了他的话,意思就是此事再也休提,就当没这么回事,苏护越看雷明灯越顺眼,别说他长成个老鹰的模样,就算长成猴子,只要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就一定得嫁给他!
“唉!雷将军辛苦了,今日就此作罢,回去早些歇息去吧,有事明日再说。”
“是。”雷明灯告辞离去。
苏全忠问道:“爹那我呢?”
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苏全忠连滚带爬追上雷明灯问道:“雷将军,今日之事你为何不劝劝我爹……”
“此事不必再提,车到山前必有路,给侯爷一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我就怕他想不通啊。”
“你急也没用,你们兄妹情深却也比不上亲生骨肉,他对妲己姑娘的感情比你深得多,你得容他转过弯来。”
“谁说我跟妹妹感情不深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那你现在就去探望一下她吧,也许明天她就走了。”
“呃……我还是不去了,我宁愿不见最后一面也不敢去面对她,我没这个脸哪!”
“唉!难为少将军了。”雷明灯摇摇头转身离去。
苏全忠怔忪半晌垂泪道:“我算什么东西?难为我妹妹才是真的!”
却说苏护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想来想去只有献出女儿一途,却又无论如何舍不得,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却被亲兵叫醒道:“押粮官郑伦到了。”
苏护哭笑不得,想再多睡一会却又不得不按惯例见押粮官,只得挣扎着起床,一边穿衣一边叹道:“粮草来了又有何用?”吩咐亲兵道:“叫他到正厅等候。”
那郑伦体型消瘦眼角带煞,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见礼过后问道:“末将路闻君侯反商,崇侯奉旨征讨,因此上末将心悬两地,星夜奔回,但不知君侯胜负如何?”
苏护叹道:“昨因朝商,昏君听信谗言,欲纳吾女为妃。吾以正言谏诤,致触昏君,便欲问罪。不意费、尤二人将计就计,赦吾归国,使吾自进其女。吾因一时暴躁,题诗反商。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连赢他二三阵,损军折将,大获全胜。”
“不意曹州崇黑虎将吾子全忠拿去,吾想黑虎身有异术,勇贯三军,吾非敌手。今天下诸侯八百,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投托?自思至亲不过四人,长子今已被擒,不若先杀其妻女,然后自尽,庶不使天下后世取笑。汝众将可收拾行装,投往别处,任诸公自为成立耳。”苏护言罢,不胜悲泣。
他这番话说得挺没意思,就是说自己多惨多惨,大家干脆散伙得了,也没提苏全忠已经被救回来了,实际上也是没脸见人,就是想献出妲己以保全冀州城,当然他自己也不可能再有脸统领这些将军,所以才说才散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