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梁言和闻人子隐送出城后,玉无心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同仙草踏上了返回云国之途。
而此时的云国皇宫内,可谓是夜夜笙歌,好不热闹!
原来乃是皇上公冶不修的诞辰,云国群臣齐聚皇宫宴会之中,长公主与常胜将军汉良也亲自入宫,就连公冶百音也早早从边境城赶回云国,生怕错过了为公冶不修亲近之机。
“皇表兄!”公冶百音身着一袭桃红色的华服,凑近公冶不修,一把便楼住了他的胳膊,死死抱住,生怕一不留神公冶不修便会溜走一般:“皇表兄,你这么久没见百音了,难道都没有一刻的念想吗?”
公冶不修双眉一蹙,为难道:“表妹,当初朕可是一再劝你莫要前往渠国,后来还不是你一意孤行,如今又要怪罪在朕身上不是?”
“哪有,百音只是想知道皇表兄有没有念想我啊?”公冶百音不依不饶,羞赧地垂下脑袋。
公冶不修越发不耐烦,摆摆手道:“百音表妹,你看殿下那女子跳得多好,咱们还是别说了,静静地品舞赏月岂不更好!”
随着公冶不修的指尖看去,只见是一穿着异族服装的女子,舞步轻盈,甚是唯妙。单单瞧这身段,就能猜到是个美人儿,不过因面上戴着轻纱,看不真切究竟是何样貌。
公冶百音冷哼一声,有些烦躁地入座,赌气般看向公冶不修:“皇表兄,你后宫美人儿那么多,又如何瞧得上这般低贱的女子?”
“百音表妹此话欠妥,朕瞧那女子挺好的,”说罢,公冶不修从身边的大太监道:“一会儿将她带到朕寝宫去。”此番话乃是公冶不修刻意说给公冶百音听的,他于她压根没有男女之情 如此只是为了打消公冶百音入主后宫的念头罢了。
闻言,公冶百音当真有些心灰意冷,一气之下带着长公主府上的婢女离开了宴席。长公主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见女儿这般沉不住气有些无奈,到底是将她的千叮咛万嘱咐都给丢至一旁了。
一舞作罢,那领舞的面纱女子便被大太监悄悄领到了旁处,得知被皇上翻牌后,那女子面颊红晕,忙随着大太监沐浴更衣去了。
席间皆是官言官语,乃是公冶不修最为不齿的,他做做样子,同长公主和常胜将军寒暄了一时半会儿,便以乏累为由回到了寝宫。而此时的公冶不修早已将那舞女一事忘得一干二净,待他回到寝殿,见一身着凉爽的女子正楚楚可怜地候在殿内,竟让他一愣。
“皇上,小女子等候多时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那女子妩媚一笑,径自就要上前。
公冶不修一惊,连连后退,口中唤着大太监的名讳。大太监闻言,忙自殿外而入:“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公冶不修嫌弃般指了指那衣衫不整的女子,眉头一挑,道:“你且派人将这姑娘送回去吧。”
那女子面色陡然一变,在公冶不修目光所无法触及之水袖之中,径自现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皇上,郡主于殿外求见。”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太监匆匆入殿而来,跪倒在公冶不修面前。
那丫头真真是阴魂不散!
公冶不修有些恼,他深知公冶百音鬼精得很,若是自己这时候将那舞姬赶走,她必然想方设法闯入殿来。况且,他方要将舞姬赶走,公冶百音那里就收到了消息,可见自己身边的宫人指不定哪个是她的细作。
想至此处,公冶不修双眸一眯,猛然走近那女子,一把将其揽入怀里,紧接着,吹灭了龙榻边的一根红烛。
大太监见状,赶忙偕同宫人们跪倒在地,大呼:“皇上就寝,闲杂人等速速避退。”
话音刚落,偌大的殿内除了那二人再也没了旁人,虽说看上去如此,但在寝宫内不起眼的隐晦之处,藏着公冶不修密训的死侍,只要公冶不修一旦身陷于危险之中,便会挺身而出,不惜任何代价救出他们誓死效忠的皇上。
殿外,公冶百音刚要闯进去,便见里面的宫人悉数行出,步履匆匆,御卫关了宫门,守在门口。
“回禀郡主,皇上他已然与那舞姬歇息了,郡主倘若有何要事,不如改日再来,”大太监小心翼翼行至公冶百音面前,微微挺起胸膛。
公冶百音气急败坏,脸上的妆容略显狼狈,一双蜀绣的布鞋往地上猛踩几下,甩袖离去了。
听闻殿外没了动静,公冶不修便将手自舞姬腰际挪开,正欲起身,却猛然一怔,笑道:“美人儿,你若是要在朕的寝宫内动手,恐怕不是什么良策。”
舞姬的脸从阴暗处往前移动,渐渐出现在幽暗的烛光之上,精致的妆容上显得十分艳丽,她冷冷一笑:“小女子自然知晓,云国几代君王,代代皆有豢养死侍的规矩,倘若小女子没猜错,这寝宫中至少有三名死侍,且武艺皆在我之上。”
“厉害了,美人儿……”公冶不修将用来召唤死侍的手缓缓落下,倘若这女子是来取自己性命的话,想必不会在明知有死侍的情况下白白送死:“你以舞姬之名潜入朕的寝宫已然是死罪,倒不如说说你为何前来,说不定朕念在你有苦衷的份儿上饶你一命,将你纳入后宫。”说着,公冶不修轻轻捏起那女子的下巴,语调暧昧至极。
“想必皇上并不知晓如今常胜将军和长公主在渠国与九王爷鼎盛勾结一事吧,”女子款款一笑,道,紧接着便将此事告知了公冶不修。
公冶不修眸子一冷,死死盯着眼前女子。不知不觉中,双拳紧握,他万万没想到公冶丽和汉良居然有这等欺君的胆量。不过,他们终究还没有切实的行动,待九王爷鼎盛当真起兵造反之际,他才好出面戳穿那二人的欺君之举。
正细细盘算着,女子又是一笑,道:“皇上乃是云国一国之君,却被臣子这番设计隐瞒,实不相瞒,小女子乃是渠国人,我们渠国皇上早已知晓常胜将军和长公主之举,如此按兵不动不过是设计罢了,倘若那时云国几万大军皆溃败于渠国的疆土之上,只怕是驳了云国的颜面。”
“大胆!”
深夜宫中,寝宫内一声厉喝划破如墨天际,接着,便是御卫持剑之声,不消片刻,一切便归于平寂。
一夜之间,皇宫内混入渠国奸细之事便几乎传遍了整个云国,据说那奸细是自渠国边境城而来,在皇上的逼问下招供了不少边境城的大事。
如此一来,长公主府内便乱了。
公冶丽生怕她与汉良在边境城与九王爷鼎盛的动作被皇上公冶不修知晓,匆匆忙忙便给汉良修书一封,赶在鼎盛要起兵造反之日撤掉了数万大军。
而鼎盛却还不知自己已然失却了云国相助,仍旧夜夜笙歌,美女傍侧,只顾做着皇帝的美梦。
很快,没了云国人的支持,原本投靠鼎盛的官兵皆纷纷倒戈,甚至将被关押的杨大人放了出来,边境城知府********,鼎盛的皇帝梦最终破碎,还被杨大人抓住,交由刑部尚书一同,将其押往京城。如此,九王爷造反一事算是无疾而终。
闻人子隐照着玉无心的吩咐,带着昏迷不醒的梁言,在返回京城的途中赶着马车。
当真如玉无心所言,次日午时,梁言便悠悠转醒。昨夜的一切犹如方才一般,令梁言感到些许不真切,而在梦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利刃,狠狠地刺入了玉无心的体内,这惊出了梁言一身冷汗,猛然坐起。
“傻丫头!”
听闻马车内的惊呼,闻人子隐一愣,知晓是梁言醒过来了,忙勒停马车,掀开布帘,关切道:“梁言,你没事吧?”
梁言见是闻人子隐,加之马车颠簸,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离开了边境城,神色更慌了:“我们现在置身何处,玉无心呢?”
闻人子隐略一犹豫,想起玉无心交待他的事,抿了抿嘴唇,面有怒色道:“梁言,玉无心乃是云国圣女,心狠手辣,昨日她下毒害你,若非我略施小计将你带出来,此刻你便不是回京城的路上,而是去往云国了。她这般待你,你竟还顾着她!”
“此事当真?”梁言迟疑,纵然玉无心冷峻的面容还历历在目,但他仍是不愿相信她会这般对他。
“当真!梁言,她自始至终只是利用你罢了!”闻人子隐撇过脸去。
话毕,梁言只觉浑身无力,原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听了闻人子隐的话,他才尝到了万念俱灰的滋味。
一时,梁言面色煞白,他终于意识到玉无心不再是苏沉央,更不再是那个憨憨的傻丫头,而是云国圣女,他们二人注定背道相驰,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在沙场之上重逢。
顿觉眼前渐渐模糊,闻人子隐的背影渐趋模糊,梁言试图看清,却终是无能为力。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