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九王爷府内,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摸黑潜入其中,摸黑前往王府东南角处同仙草会合。不时,仙草身着深紫色束身衣袍,行至此处,见长公主为了除掉玉无心,居然差来了三名高手,略有的讶异之下则是不易令旁人察觉的担忧。
“仙草姑娘,长公主已然吩咐了,此事只许成不许败,还望届时仙草姑娘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仙草微怔,继而点了点头。
边境城的夜里十分清冷,玉无心躺于榻上,辗转反侧,仿若有什么心事一般。自从有了长公主的吩咐,仙草一直伴在她身边,虽没什么好脸色,但没找她的麻烦,然只要玉无心问及追痕的事,仙草就会不受控制般,当面变了脸色都是轻的,那一双圆圆的大眼中尽是怨恨,总是令玉无心一惊,继而打消了进一步追问的打算。
今日,仙草不知从何处带来了一味香料,只闻了一下,便只觉精神甚佳,就算如今已是将近三更,她还是未能入眠。
而今夜不眠的不只有她一人,还有梁言。自仙草被安排在玉无心身边时候,他便整日心神不宁,生怕仙草想方设法谋害于她。于是,夜里的他,总是按捺不住担忧之心,非要偷偷跑到玉无心的院落内,时而躺在房上瓦砾之间,时而隐匿于墙角暗处,就这样凑凑合合过一夜。
可他今夜不是随随便便就像前来的,而是有人在他的房内塞了一张字条,大意便是今夜长公主的人会来谋害玉无心。于是乎,自打天色一暗,梁言愣是没合眼,蹲在一处隐蔽之所,警惕地探查着周遭。
果然,三更一到,梁言便察觉到了一丝动静。
只见仙草引了三个黑衣人行至院内,其中,三名黑衣人排成列状行近,最后则是仙草。为首之人刚一悄悄开了一道门缝,里面便猛然伸出一只纤纤细手,一把将他拽入房内。一瞬,仙草面色一变,自腰际掏出匕首,趁前面的黑衣人未留意之时,一下子抹了他的脖子,霎时鲜血如注。
梁言正欲动手,见此情境,虽难以置信,但还是飞身而出,趁着仙草同第二个黑衣人缠斗之时,入了房内。
玉无心本就无眠,听闻动静之后,便早早埋伏于门前,待稍有异动便占据了主动之位。那被突然拽入房中的黑衣人一慌,自然就不是玉无心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灭了口。
见梁言面有焦急之色,玉无心一暖,忙行出房门,但见仙草已然落于下风。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长剑飞出,便穿透了那黑衣人的身子。
仙草松了口气,见二人皆是无恙,便冲二人一挥手:“快随我离开王府!”
二人想也没想,便随着仙草离开了。
行至某处大宅门前,仙草敲了三下门,这时,闻人子隐的脑袋却探了出来。
“你们来了,快进来!”
梁言和无无心皆是一惊,忙快步入宅,几人凑在一个房内,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梁言诧异地看向闻人子隐:“你怎么会在这儿?”
闻人子隐无奈地耸耸肩,瞥了一眼仙草,道:“是这位妹妹将我找来的。”
听言,仙草瞪了他一眼,怒道:“谁是你妹妹!”
闻人子隐倒也不恼,憨憨一笑,挠了挠头。
原来,那日在城外,仙草便看出了闻人子隐的不对劲,待回城之中便寻了个借口藏身于白云客栈附近,果真目睹了三人交谈甚欢之状。待梁言和玉无心离开后,仙草便进了白云客栈,威逼利诱之下将闻人子隐带到了这宅邸之中。闻人子隐虽不清楚所为何事,但既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便也不在意,只将仙草夜半三生敲门后才开门的叮嘱牢记下来。
“莫非,今日是你在我房内塞的字条?”梁言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玉无心也猜到那令她精神振奋,夜不能寐的香正是仙草有意为之,正欲开口,却见仙草抢而跪在玉无心面前:“圣女大人,今夜之事乃是长公主派人前来行刺圣女,其目的便是要圣女回不了云国。”
“为何?”玉无心蹙眉,问道。
“圣女大人有所不知,长公主与常胜将军这些年想方设法从皇上手中讨得不少兵权,其中便有圣女宫一支,因着圣女宫的圣女可手持兵权,而圣女大人您又身在渠国,因此长公主便设计将圣女宫一手掌控。倘若圣女大人回到云国,皇上便有了理由削夺常胜将军的兵权,于他们不利,这才想尽法子,不惜夜袭王爷府来行刺您,”仙草道。
瞧着仙草这般娇小之相,梁言越发觉得难以置信:“你是妙手的徒弟,又是长公主府上的,本就各为其主,你为何突然转了心性?”
仙草一愣,目中尽是悲戚,继而吸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我爹告知于我的。”
“追痕?”玉无心猛然起身:“他身在何处?”
“他......”仙草双眼一红:“他走了,就在那晚,我回去寻他,他将以前云国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我,让我定要代他照顾好圣女。之后,便咽了气。当初他落下悬崖本就大伤元气,后来伤情加重,途中又遇到几个劫匪,伤势颇重,在圣女您面前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玉无心闻言,心里突然空了,踉跄着后退几步:“不,不可能......”追痕伴了她这么久,不会丢下她,他怎么放得下心?
仙草双唇微颤,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她又答应过追痕不会轻易说出口,可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隐瞒多久。
“你没事吧,”梁言见玉无心如此,忙上前搀扶她,却被玉无心猛然推开。
闻人子隐见状,冲仙草使了个眼色,还未等仙草回过神来,便拽着仙草出了房,独留了梁言和玉无心二人。
纵然悲痛万分,玉无心却恍若没了哭的本能,红肿着眼,却愣是流不出一滴泪来。
梁言再也看不下去,径自上前,将玉无心拥入怀里,不论她如何挣扎,始终不愿放手:“傻丫头,你别这样,没有追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玉无心怔然,瞬间没了挣扎的力气,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梁言,你走吧。”
“傻丫头,先别说这些了,”此情此景,梁言又怎会有离开的心思,他嗔怪道,定定地注视着玉无心的双目:“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股温热便猛然落在玉无心双唇上,使她唇上的冰凉尽数退去。
“够了!”
玉无心猛然定神,复又将梁言推开,目中噬泪:“梁言,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圣女会对你动情吧,若不是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儿上,本圣女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你还是走吧!”从仙草说出追痕去世的那一刻,玉无心却不再在乎梁言是否会跟她回云国,因为被她视若亲人的追痕已去,她不愿梁言再遭遇不测。
“傻丫头,你说这些是想激怒我罢了,我不会上当,”梁言定定道。
“可笑,我为了能留住你不惜在你身上下毒,这还不算?”玉无心冷笑:“你别忘了,当初在渠国,我又是如何骗你的,最可笑的是,纵使再拙劣的谎言你居然也信了,而那谎言便是我喜欢你。”
梁言心里一慌,回忆追溯到古树之上,那面相憨傻的女子一脸花痴之相地盯着他,郑重其事说出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一时,梁言顿觉头晕目眩,四肢皆没了力气:“你......”
“没错,我又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在你身上下了毒,既然你不愿相信我的话,便乖乖随我回云国去吧。”
话音刚落,梁言再也支撑不下去,重重地昏倒于地。
房外的闻人子隐和仙草听见动静,走进房内。闻人子隐见梁言昏倒在地,忙上前,企图唤醒他。
“他中了迷药,大约明日午时便会醒了,”玉无心深深看着梁言有些苍白的脸:“待他醒来,你就同他说,是你趁我不留意时将他救出来的,解药也已经给他服用过了,其他的饶是他如何发问,你也莫要透露半分。”
闻人子隐犹豫不决。
“你若是想为他好,便莫要让他一个渠国人随意卷入云国之争!”见闻人子隐不应答,玉无心微愠,厉声道。
闻人子隐一怔,只好应下此事:“那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这与你又有何干?”仙草瞅了他一眼,冷冷道:“今夜城门处我已然安排好了,你只管带着梁言离开便是,我与圣女自然是尽快回云国了。”闻人子隐此行是要寻妙手报仇,怎料大仇还未得报就要离去,自然心有不甘,可自己连仙草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报仇了,还是暂且带梁言回京城为好。
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娇小可人的女子,虽说凶了些,闻人子隐还是深觉她是个好姑娘,临别时竟有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