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心颔首,发髻上银色步摇闪着微光,欢快地摇摆着:“自然是查到了,原来闻人子隐是鼎盛派去协助郡主的,未料后来策反,料到皇上要派人前来捉拿他,他听信了郡主之言,认定此去京城也是凶多吉少,倒不如起兵造反。”
“九王爷当真是要谋反啊,”梁言略显紧张,要说他自穿越来此至今,还真没见识过古代的战场:“可这兵又是哪儿来的,莫非你们云国的皇上当真要借刀杀人?”
“不,你错了,借给鼎盛兵力的不是云国皇上,而是长公主和常胜将军。”
“长公主和常胜将军,又是何人?”梁言诧异道,但见一提到这二人,玉无心的眼中竟有一丝悲戚之色,他便料到此人定然与玉无心有仇,而且绝非一般的小仇小怨,更像是深仇大恨一般。
“长公此事说来话长,这还是我们云国自己的事,”玉无心面露凄凉之意,摆弄着脖颈之上戴着月牙戟状的饰物。
梁言顿觉那月牙戟甚是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不由得问道:“这是何物?”
目中闪过片刻失神,玉无心赶忙将挂饰收起,摇了摇头:“没什么……”追痕告知她,此乃他娘的遗物,让玉无心好生保管,且不得随意让别人看到。
见玉无心有意隐瞒,梁言便贴心地不再盘问,倏忽起身道:“九王爷意图谋朝篡位,还与云国狼狈为奸,此事事关重大,我必然要即刻出发,前往京城,将此事禀告皇上,”说罢,深深看了一眼玉无心,扭头便要离去。
却见玉无心微微颔首,开始蓦地数起数来:“三,二,一……”
话音刚落,梁言便突觉头晕不已,踉跄几步,复又落座,诧异地看着玉无心。
“你……不会是又对我动手脚了吧?”梁言满目哀怨,没想到自己上了那么多次当,居然还是中了招。
玉无心得意地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道:“这水被我下了毒,但可不是我逼着你喝的,是你自己主动要喝,莫要怪在我身上。”
“你明知我昏迷许久,定会找水解渴,便事先在茶水中下毒,玉无心,你真是个毒妇!”梁言瞪了玉无心一眼,又冲着房门挣扎着上前几步。
玉无心心下一紧,赶紧追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梁言,你就莫要挣扎了,这毒是我特意从妙手那里讨的,全天下唯有一瓶解药,就在我手上,而且要三日一服,待服满一个月后,毒自然就解除了,但倘若你体内的毒不及时解的话,不出一日,你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就算是死也死不光彩。”
“玉无心,你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一个月都要跟你待在一起?”梁言眉头紧蹙,见状极不乐意一般。
“正是,除非你不怕死。”
梁言无奈:“就算我照你说的去做,郡主会放过我吗?当初可是我设计将她捉住,破了她的阴谋,想必记恨我还来不及,逮到这种好机会定然会对我下手。”
玉无心闻言,轻笑,继而拍了拍梁言的肩膀:“此事你放心,我玉无心可不是吃素的,身为云国圣女,定会保护好你。”
没法子,自己居然被玉无心三番五次的设计,这让梁言苦不堪言,想来此生走过最长的路,便是玉无心的套路了。
“不过,边境城如今发生的这桩事,我是定要禀报皇上的!”梁言的双眼紧紧盯着玉无心,恍若不容拒绝的坚定。他深知,哪怕自己面对玉无心再心软,也不会置渠国于危难之中。
“梁言,我玉无心乃是云国圣女,你让我背叛云国去帮渠国,开什么玩笑?”玉无心转过身子,背过手去。
“方才你也说过了,此次调兵乃是长公主和常胜将军擅自所为,如此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于此时挺身而出,粉碎他们的阴谋,想必你们云国皇上非但不会怪罪于你,还会奖赏你呢!”梁言悠悠然道,目中尽是狡黠之色。
虽然玉无心一眼便看出梁言是为了渠国考虑,但她细细一想,也颇有道理。之前追痕也曾与她提起,长公主和常胜将军在云国权势滔天,就算皇上想要除掉他们也不是轻而易举便能为之的,如此看来,自己与皇上联手乃是上上之策,而若要联手,就要先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此看来长公主和九王爷的这一出算得上是对云国皇上的一份“厚礼”了。
“言之有理,只要你帮我办成此事,我自会解掉你身上的毒,放你离开。”
此言不假,但梁言听进心里却颇为不爽,如此一来,二人便当真成了相互利用的关系了。
“但,”玉无心话锋一转,面上略有愁色:“你若是打算从边境城送出消息去,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吧。如今云国的将士正分批来此,整个边境城里三层外三层皆有官兵守卫,那****我能混进来已然打草惊蛇了,他们定然加派了人手,饶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想往京城送信?”
梁言黯然,道:“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以你的身份,还是小心点吧,郡主原本就怀疑你,”玉无心道。
梁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轻叹一声。
突然,自房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玉无心赶忙起身,打开房门,见原来是天煞带了一拨人,面生焦灼之色。
“快快快,都抓紧了!”
“原来是天煞大人,”玉无心轻笑,两片朱唇弯出极好看的弧度,问向天煞。
天煞神色一滞,回过身来,见是玉无心,极不情愿地冲她行了一礼:“天煞见过圣女大人。”
“不知天煞大人这么晚了,莫不是还要出城去?”玉无心双目微眯,死死盯着天煞,似是要看透天煞的心思一般。
天煞心下一惊,忍不住打量了四周一眼。仙草失踪,他奉郡主之命在整个边境城寻了一天,都未能找到她的踪迹,于是郡主差他出城找寻。可纵然如此,他脸上也没写着出城二字,玉无心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城外天凉,不比城内,越是夜晚越甚,而天煞大人穿着这般暖和,自然就是要出城了,”玉无心淡然一笑,娓娓道来。
“圣女大人当真聪慧过人,在下乃是奉了郡主之命,前去找寻仙草姑娘,便饶恕在下失礼,不再同圣女多言了,”天煞转身欲走。
仙草,不正是追痕的女儿吗?
玉无心心下一紧,不禁上前半步,倘若仙草在城外,极有可能同追痕在一起,若是被天煞发现,追痕和仙草皆难以幸免:“本圣女是从城外来的,倒是跟仙草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此事上,我能帮你。”
天煞闻言,心中自是一盘算,只不过是找个女子罢了,如若玉无心真能有所帮衬便能省却不少力气,思忖片刻之后,他脸色有所和缓,俯身冲玉无心行了一礼:“如此,那便有劳圣女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玉无心轻笑,这时,梁言自房内走出,将一件赤色披风披在玉无心身上。
梁言俊郎的眉眼中尽是怜惜之色,定定的看着她:“圣女大人,晚上风凉,要保重身子。”
天煞见二人举止亲昵,扭捏作态之状,不由得嗤之以鼻,先行一步。
玉无心与梁言对视一笑,如此便轻而易举寻到了出城的机会,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闻人子隐私自离开京城后,便快马加鞭,几近没日没夜地赶路,又因他常年在江湖上飘荡,知晓旁人所不知情的暗道,因此在短短三日,便已然赶到了边境城,然他却发现边境城已然被重兵把守,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入。无奈之下,闻人子隐唯有易容成一副翩翩的柔弱公子相貌,待在边境城附近,伺机而动。
就在他漫无目的般于边境城外的密林中瞎晃时,却隐隐听到一阵女子的啜泣之声,闻人子隐身子一僵,忙要朝着那哭声寻去,然刚走没几步,便察觉身后有人尾随,再一转身,竟是一身材颇为娇小面容讨喜的女子,身着暗红色束身武袍,有着同面容略显冲突的英气,一双圆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像是哭过一般,怔怔地盯着自己。
平白无故身后出现乐意一个陌生女子,闻人子隐顿感惊异,但又以为那女子只是好奇跟来,生怕吓到她,不禁压低了声道:“这位妹妹倒瞧着面善,在下初经此地,不懂世事,想跟妹妹讨教一番,这边境城怎得被封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去见那女子脸上没有一丝神色,倏忽间,只见她自腰际掏出一把匕首,逼在闻人子隐的喉间,厉声道:“这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何人!”
闻人子隐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分明是身子骨这般瘦小的丫头,未料竟是个母夜叉,运气真背!虽心里这般嘀咕着,然闻人子隐的脸上俨然笑成了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