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公西镜的当即回绝,令梁言生疑。就被处死公西镜都不怕,偏偏只是小小的慕定,竟让他有些乱了阵脚。
“国师大人可是知道些什么?”梁言进而逼问道。
公西镜有些动摇,慕定便是他本人,这就意味着如今同鼎御在一起的绝非善类,而他最为担忧的,便是假慕定会利用鼎御的信任加害鼎御。
此番兹事体大,他不得不出言道:“见过慕定真面目的,也唯有云国三大高手,如此看来,皇上身边的假慕定定是云国派来的奸细。倘若我没猜错,他身上是没有皇上钦赐玉刚卯的。”
玉刚卯?
随侍在鼎御身边的梁言自然知晓那为何物,玉刚卯与玉严卯乃是一对,皆是先皇赐予鼎御的,鼎御一直对其如获珍宝,平日里更是连碰都不让梁言碰一下。没成想,竟轻而易举便赠给了一个陌生之人?梁言顿觉难以置信,可目光一滞,他不禁看向公西镜,这一切,置身事外的国师又怎会知晓?
除非......这些都是国师亲身所历,难怪那日鼎御差他探寻慕定下落时,公西镜面上尽是为难之色。原来,公西镜便是慕定。
“国师大人......”梁言试探,想问个清楚。
然,公西镜却抢言道:“不必言明,世间众生皆有其无奈之举,我乃肉体凡胎,自然也难以免却。”
二人心照不宣,梁言抱拳回了一礼:“国师大人放心便是,属下定会揭下假慕定的真面目,破获连环命案,为您讨还清白!”
闻言,公西镜似有动容,竟径自起身,冲梁言回敬一礼。
正是这一礼,犹如当头棒喝,将混沌中的梁言敲醒,纵使他仍不知该如何对待玉无心,但他亦不会让公西镜这般良臣为奸人所谋害,不会让渠国的大好河山终零落于云国的铁骑之下。
这一刻,梁言才意识到,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西宫西苑内,虽明知鼎御丝毫未有轻易将公西镜处死的打算,然鼎盛之计如此顺利倒是她意料之外。只是,闻人子隐这事玉无心还并不知晓,为图便宜行事,还是趁早将此事告知于她,也好有个准备。
因此,在得知闻人子隐进宫之后,公冶百音便命宫人前往将军府将苏沉央带进宫来。然而许久,那宫人才毕恭毕敬前来。
公冶百音见玉无心并未随宫人前来,有些担忧,问道:“苏大小姐人呢?”
“回禀郡主,将军夫人说苏大小姐自打昨日出门,便再也没有回府,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公冶百音有些慌,抬手示意宫人退下,自己则陷入了沉思,无心她不会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便无故失踪,想来必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只见她轻声吩咐,将殿中的宫人皆屏退了下去,继而拍了拍手:“冷血,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男子自房梁之上而下,额前的青丝纵使遮住了半张脸,也难挡其中的戾气。他便是云国三大高手之一的冷血,生性残忍,杀人如麻,平时更是寡言少语,就连公冶百音也敬他几分。不过,就算是如此厉害之人,性子却极为乖张,因此不是万不得已,公冶百音鲜少派他做事。眼观如今妙手在九王爷府上,天煞回了云国,公冶百音的身边也唯有冷血了......
公冶百音想着,继而瞄了一眼冷血,道:“圣女下落不明,本郡主担心她遇到什么难事了,你速去寻她,必要之时定要助她一臂之力。”
冷血也不言语,待公冶百音吩咐过后,便轻一颔首,破窗而出。
此时的玉无心正四处找寻追痕的下落,若是放在寻常时候,只要她轻吹口哨,追痕便会闻声赶来。几十年了,一直如此,从未变过。而昨日,就算她待在问君楼房顶等了半天,却仍不见他的下落,这时她便想到,追痕定是遭遇了不测。
而这么多年来,追痕最怕见到的,便是云国三大高手——妙手、冷血和天煞了。
玉无心一边想着,一边使出轻功,穿梭于密林之中,找寻着追痕的踪迹。
突然,玉无心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赤色衣袂随风飘扬,仿若一方绢布悄然落地。只见她面容冷峻,将手背过身去,冷冷道:“何人!”
话毕,只见一身玄衣的冷血便甩着青丝飞身至玉无心面前,却也不行礼,淡然道:“冷血见过圣女大人,不知圣女大人在此处寻些什么,可是需要在下出手相助?”
见是冷血前来,一双桃花美目中一闪而过些许慌乱,冷笑道:“不必了。”罢,玉无心便要离开。
怎知刚要迈出一步,一只手臂便拦在她面前,似是十分强硬。
“圣女大人,郡主要见你。”
玉无心见状,大怒,她好歹也是堂堂云国圣女,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可冷血却偏生这般态度,令她大为恼火,也不管要见她的是何人了。
“让开!”玉无心大喝,当即便伸出一掌,重重地打在冷血的胸口。
冷血深受内伤,趔趄几步,嘴角渗出血来。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同本圣女这般讲话,真是无礼!”玉无心一甩裙角,瞪了冷血一眼,背过身去。
“呵,玉无心,你无需在我冷血面前装神弄鬼,你出身如何难道还没点觉悟吗?”冷血未料玉无心会这般狠毒,猛然拭掉唇角的血,恶狠狠地看向她:“一个杂种也好意思自称圣女,可笑......”
玉无心面色一冷,周身杀气重重,分外怖人。
果然,她这个圣女仍是徒有虚名罢了。当年,圣女玉藻儿与人私通之事败露,生下了她,为惩处二人,云国先皇便将还是婴孩的玉无心同苏沉央掉了包,许言若是她活得过十八岁,不论身在何处,皆顺位成为云国的新任圣女。
如今她已然是名正言顺的云国圣女,然在众多云国人眼中,她始终还是那个同男人私通,犯下滔天大罪的女人的杂种。
只是,也许放在以前,她会羞愧难当,但......
“追痕说过,”语调冰凉,更似是空灵一般:“圣女手握先斩后奏之大权。”
冷血双目一瞪,难以置信般看着面前一袭赤色衣裙的女子,她又如何识得追痕,莫非这几十年来,追痕保护的孩子,是她?
纵然他有诸多疑惑,也终化为一缕缕青烟,此生怕是没有机会知晓了。
只是一瞬的功夫,玉无心手起刀落,一阵微风而过,冷血面上的神情便凝固了。继而,整个身子恍若没了骨头般,软成一摊肉身。
而玉无心,脸上尽是坦然之色,她将小刀收入鞘中,鄙夷地瞄了一眼那了无生气的肉体,飞身而去。
冷血毕竟是云国三大高手之一,死了不过一个时辰,消息便传到了云国皇帝公冶不修的耳中。
宫殿之中,龙椅之上,正坐着一赤衫男子,颀长的身子慵懒地斜倒至一边,露出肤如白玉般的胸口,剑眉浓晕,夹杂着几丝乱发,便多了几分风流之态。目中含笑,似是桃花酒般醉人。
而公冶不修,正是如此不修边幅之人。
初闻冷血之死,公冶不修嫣然一笑,朱唇微张,道:“朕只晓得渠国中有我云国圣女,却从不知晓她竟是如此妙人,可惜了,当初竟同父皇讨她不得......如今看来,渠国这般热闹,不去真真是可惜了。”
公冶不修一言,直惊得一旁的太监颤了身子,哆哆嗦嗦,继而猛然跪于地上。
“皇上三思,如今云渠二国开战在即,还望皇上静待郡主消息,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可就连大臣进言公冶不修都鲜少听得进去,更何况是身边随侍的太监了。
“渠国稍有动作,大将军定会行动,又何须朕操心?”公冶不修道,起身离座,面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朕意已定,朝中若有大事,皆交给丞相便是。”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大殿,再也不顾及左右的劝说。
见皇上如此,大太监没了法子,心想纵观这泱泱云国,也唯有去世了近几十年的朝阳公主能管得住他了。然,朝阳公主已死,纵然登基为帝,依旧没能挡得了公冶不修怪性子的变本加厉,往常照宫中规矩行事就罢了,若是突有一日,他有了什么蹊跷想法,愣是连郡主和大将军都拦不住。
当初郡主离宫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让皇上生出事端,如今看来......
想到此处,大太监深叹一声,生怕为郡主知晓之后怪罪下来,还不如主动交待,于是他忙凑到一御卫身旁,小声道:“你速速前往渠国,想方设法将此事告知郡主。”
“属下遵命。”
平日里便是一身常服的公冶不修轻装上阵,自出了大殿,干脆劫走了一骑兵的高头大马,轻吁一声,便在众御卫的目瞪口呆之下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