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绵羊般的甜糯音只听得神棍心里发颤,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一只手不安分地拂过翠花的脸:“翠花,你可真真是个可人呢,为夫怎会舍得冷落你?”
“哼,我不信,除非你我喝酒起誓,”翠花冷哼道。
神棍犹豫片刻,但看在美人相邀的份儿上,便妥协了,他将银白色的酒盅递给翠花:“为夫先干为敬。”说完便举起酒盅意欲饮下。
“慢着,”翠花飞快地将药洒在自己那杯酒水中,赶忙阻止了神棍。
“怎么了?”神棍见翠花神色有些异常,不禁怀疑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酒盅,道。
另一个女子见状,赶忙上前解围:“夫君,瞧你把翠花姐姐担心的,你还不快安慰安慰姐姐,就知道吃酒。”
神棍闻言,面露愧色,连连点头:“是为夫的错,是为夫没能考虑周全。”
翠花忙挤出几滴泪来,楚楚可怜道:“夫君,我要你喂我吃酒。”
“好好好,”神棍一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有心情判断是真是假,忙举起自己的酒盅,隔着木拦,将酒水送入翠花口中。
翠花面色微红,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神棍:“夫君,来,我喂你,”紧接着,便将已然下药的酒水尽数倒入了神棍口中。
神棍饮完酒水,只觉得还不尽兴,忙翻出钥匙意欲打开地牢同翠花亲昵一番,然那钥匙刚翻出来,他便打了个响嗝,猛然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众女子大喜,赶忙将钥匙取过,轻而易举便打开了牢门,就在众人想要即刻逃之夭夭时,翠花却动也不动,径自取过一旁的缰绳。
其余女子见状,纷纷明白过来,上前帮忙,众人七手八脚,没过一会儿便将神棍牢牢绑了起来。
而此时,村民们已然带着一身红衣的玉无心到了神仙洞口,梁言躲在暗处,手里拿着一个竹筒。那痴傻的老汉也不知什么时候跟在梁言身后,诧异地盯着那竹筒发呆。
“小伙子,这是什么好玩的?”老汉嬉笑着,小声问道。
梁言将另一个竹筒递给老汉:“这可是个宝贝,一会儿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老汉打量着竹筒,只见里面有些烟草,点了点头。
村长站在最前方,高喊道:“请新娘!”
梁言闻声,取出早已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竹筒,不一会儿,白烟便自竹筒内袅袅而出,不过片刻间,便将玉无心团团包裹起来。
玉无心见状,知晓梁言已然开始行动了,便使出轻功飞身而上,继而在烟雾渐渐散去之时巧然落地,正好给村民们一个神仙下凡的错觉。
赤红色的广袖前后一挥,似是震出一道奇力,将烟雾震开,只是一瞬,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众人一愣,随即便纷纷跪在玉无心面前,不停地磕头。
玉无心也并无要阻止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危,便意图枉顾他人性命,实在是可怜又可恨。
“尔等为妖言所骗,不惜牺牲女子性命,实在是荒唐!”玉无心厉声道,直指神仙洞:“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山神,只有一个欺世盗名的神棍罢了。”
“不错!”梁言自一旁走出,与玉无心相视一笑:“那神棍虽说是个骗子,倒也是真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会想到那么多奇招来哄骗你们。”
村长闻言,大惊,忙问道:“那便是说,七色桥什么的都是假的,不是什么仙术?”
梁言将手指向洞顶道:“大家看,神仙洞的洞顶有一个竹筒和莲蓬,寻常人若是不仔细去看应该是不会留意到,而这两样东西恰恰便是制造七色桥的关键,”说着,他挪动神棍的机关,顷刻间,莲蓬口就喷洒下水雾,而水雾过后,一道“七色桥”便赫然出现在村人面前。
“那既然如此,我们每年祭祀的女子都去哪了?”村长见此,相信了神棍一说,突然老泪纵横:“我女儿她,可是尚在人世?”
梁言微微颔首,上前几步,轻轻挽住玉无心的手:“大家放心,之前所有供祭祀的女子都安然无恙,不过是被那神棍关在了洞中罢了。”
话音刚落,只听闻洞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近十个女子小跑出了神仙洞,她们在洞中待了许久,突然见到洞外的阳光自是十分畏惧,纷纷闭上了眼。
“女儿啊!”
村民中不少已然白了发须的男女忙上前,伴在已然离开许久的女儿身边,一家团聚之时,纵使千言万语都难以言说这其中滋味。除了只顾着团聚的村人,几个壮汉忍无可忍,直接行进洞中,不一会儿便将已然昏迷不醒的神棍拖了出来。
这时,翠花留意到梁言,便拽着村长走到梁言面前,当即那父女二人便冲他行了跪拜大礼:“若不是公子,我们恐怕还在那恶人手中遭罪,请受我们父女俩一拜!公子是翠花的救命恩人,翠花就算是为公子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说罢,翠花看向梁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含情脉脉,同为女子的玉无心一眼便看透了翠花的想法,赶忙上前,挡在了二人中间,动作略带夸张地搂住梁言的脖子:“这是本仙的男人,”说着,瞪了梁言一眼:“你说,是不是?”
梁言一时哑然,顿觉一颗心似是癫狂了般,要自嗓子眼中跳出:“这......这儿人太多了,还是等回去咱们慢慢说。”说完,梁言转身就要逃,未料却被玉无心一把拽住衣袖给拉了回来。
“梁言,你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你都是骗我的,你心里压根没有我!”玉无心使着小性子,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
见玉无心眼中的金豆豆眼瞅着就要掉下来,梁言慌了,赶忙一把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放轻了语调:“你还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会心里没你。”
被梁言稍一安抚,玉无心立马破涕为笑,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梁言,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没了主意。
梁言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半跪于地,向她蓦地伸出了手:“傻丫头,嫁给我吧。”
“......”玉无心一愣,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着梁言,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轻掩口鼻,与此同时,一串毫无预兆的泪珠突然流了下来:“梁言......不可以。”
“傻丫头,如果你顾及圣女身份,我愿意带你远走高飞,从此远离是是非非,再也不回来,”梁言斩钉截铁道,目光坚若磐石般无可转移。
梁言的一番话被一旁围观的痴傻老汉听到,他神色一滞,颤抖着手走到玉无心面前,略显浑浊的目光竟透出一丝难得的光亮来。
“你,你是云国圣女玉无心?”老汉抖着嗓音,神色陡然变得有些可怕。
玉无心有些畏惧,连连后退,显得不知所措,梁言见状,赶忙将玉无心护在身后:“你究竟是何人?”
老汉猛然跪倒在地,然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却突然变成了面朝青天的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言毕,他拖动双腿,吃力地行至玉无心面前,脸上尽是凄凉:“公主,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你要莫要忘了!”
“你方才叫她什么?”梁言眸子陡然一沉,问道。
“你不叫玉无心,你叫公冶无心!”老汉径自看向玉无心,一字一顿道。
梁言忍无可忍,厉声道:“公冶乃是云国皇室之姓,傻丫头她,她......”
“你是朝阳皇后和云国先皇的女儿公冶无心,藻儿她并非你娘亲,她不过是为了救你的一个牺牲品罢了,”提及前任圣女玉藻儿,老汉的瞳孔陡然缩小,语调中充斥着不甘。
二人皆惊,不知该如何是好,玉无心更是愣在原地,目中尽是慌乱的神色,她恨不得逃离这个地方,逃离真相,在此之前她背负的已经够多了,如今还要承认这种残酷的现实,她觉得自己突然没了力气,就连昏厥于她而言都成了一种近乎奢侈的渴求。
她依靠在梁言怀中,恍若用尽了浑身力气,喃喃道:“难道你知晓当年的真相,你可知密旨在何处?”
“密旨?”老汉突然嗤嗤笑了起来:“我便是密旨,我知晓的事能够撼动渠云二国,就连汉良和公冶丽都畏惧我至今还活在世上,然而,真真是令他们失望了。”
原来先皇留下的密旨并非是寻常君王的圣旨,而是一个知晓着一切真相的,活生生的人。
“你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玉无心的朱唇颤抖着。
老汉点点头:“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寒风萧瑟,不知何时,此地已然独留三人,黄昏的金黄打落在三人脸上,映出各异的愁绪。
“一切的一切,皆要从朝阳皇后入宫后讲起,世人皆感慨朝阳皇后与先皇的真情,然这其中的悲戚又是几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