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月光朦胧,天地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景城坐在山崖边,静静地望着那一弯明月,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意,一声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后走来,景城余光一瞥,身旁便多了个酒坛子,落公缓缓坐了下来。
“等战事一结束,我便退军还乡。”
说完,落公默默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你想好了?”
落公莞尔点头,轻叹息,“我为国南征北战十几年,我娘子更是为了我苦苦守候了十几年。我欠她太多,我想还她一个美满的家。”
景城忧虑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样煽情的话也能从一向忠君报国的落公的口中听到。从前他也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战争与报仇,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感情真是一个奇妙之物。”景城微微一笑,抬起酒壶也喝了几口。
落公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景城,莫非你也有让你牵肠挂肚的女子?”
景城一滞,被月光映得润亮的脸上只有看透一切的淡然平静。
“一直都有。”
他说。
一直都有。
八年了,景城总是一丝不苟地为军营付出,落公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沉静,这般多愁善感,竟是为了女人?
景城自知说得太多,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顾十七的下落,抱着酒坛起身,从容不迫的提步向外行去,随后。静夜中听来雪风呼啸悠长的凄厉声。
“城将军,端木将军来信了。”
景城刚回军营不久,营帐外便有一名信使前来通报。
“拿来吧。”
景城叹了口气,不用说也知是那个贵公子各种炫耀他在西镇生活的日子。不过这也好,能跟他来信通报,也证明享受的同时没忘他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
景城正准备摊开来看时,猛一愣,像是发觉了什么,惊呼地抬头看那名信使,
“你……刚刚叫我什么?”
信使诧异,迟钝的回答,“城,城将军,有何不对吗?”
就是这一句,城将军。
景城眉头一蹙,恍惚回想起今早顾十七见他的时候,叫的也是城将军。何大夫说过,忘记一切,她的心病便能痊愈。虽然她如今恢复如初,但她真的喝了药,又怎可能会知道他的名字里有个城?
一番沉吟后,景城目光仿佛刚从遥远的地方摸索回来似的,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不知不觉攥紧拳,二话不说冲出了营帐。
信使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冒着夜风的吹袭,一匹烈马犹如闪电似的离开了军营,景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路,复杂的眸子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
她早就知道是他!可却在他面前不屑一顾,宁愿装无知也不肯认他。
“砰!!”
刚下马到竹房前,景城怒火中烧的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顾十七转过头,原本正准备更衣沐浴的她吓了一跳,连忙重新套上衣裳,惊恐万状地瞪着他冷冷地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