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纷飞的几个夜晚,景城他娘因打击太大意外病重在家,景城独自在家烧水煮饭,担当起了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好心的邻居都纷纷上门嘘寒问暖,偶尔送了几个小菜试图想让景城振作起来。
可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景城没有了从前那般热情,像一个聋哑人,除了点头摇头,一句话也没开过口,度日如年的日子仿佛行尸走肉。
渐渐的,因气候变化大,本来就患有关节病的景大娘,身子越来越差,何大夫来了几次,说景城他娘的身子快支撑不住了。当时的景城已垮了半城墙,从不烧香拜佛的他却日复一日上庙求助菩萨,每到清晨便去采集雨露希望能孝感动天。
可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终是迎来了结束的一天。
爹死后的第七日,娘也离开人世了。
这一天的景城,不哭不闹,反倒出奇的镇定,只是那张僵直了几日的俊颜,再看不到任何弧度。雪又下了,将那冷清得让人寒颤的房屋铺上了厚厚一层白衾。
众目睽睽下,景城推着牛车不惧寒的一路往前走,铺满稻草的木板上躺了一具尸体和一罐骨灰,可怜的让人生疼。
“好可怜。”
“对啊,唉,真可怜……”
隐隐风雪中,只听见每家每户的人在呢喃着。
短暂而又漫长的一日,那长满杂草的山坡上窜出一簇火苗,顷刻撩起丈高的大火,景大娘的遗体融尽在这其中,时不时响起横木啪卡声。
火化入葬后,一具粗糙的墓碑立在山坡中,满天的冥纸触目惊心,景城屈膝跪地在坟前,两眼空洞的望着碑上字眼,久久不能回神。
此刻的景城,已是万念俱灰。
双亲逝世,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晴天霹雳的锤击,何况景城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束发之年?也许他应该上京考功名,又或者,他应该无忧无虑的在小溪边扑鱼和一群伙伴快活。
可是他却在冰冷的寒夜里,独自一人跪在爹娘的坟前。
多么嗤之以鼻的笑话,可却是残忍得不能再残忍得现实。
一个东朝毒箭,他失了双亲。
———都怪你太没用了,连你爹娘的保护不了,才让他们白白枉死。
———醒醒吧景城,你除了吃喝玩乐根本一无是处,你爹娘的死都怪你无能!
———起来景城!为你爹娘报仇,杀了那群作恶之徒!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报仇!
不知为何,景城只觉着脑袋边轰隆轰隆响起了各种小人的嬉笑怒骂,一声声的刺痛他耳畔。
报仇……
此刻的景城,剑眉一横,目光里终流露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复杂的眼神里痛苦和愤怒不断交织着,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汹涌起伏,两眼瞬间变暗了。
他的脸上,再看不出任何感情。
恨像刀刻的一样记在他的心里。
景城缓缓举手对天誓约,泪珠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落而下,哽咽道,“爹娘你们放心,有朝一日孩儿定会砍下东白那狗贼的人头为你们谢罪……”
这个血海深仇,他绝不会忘记。
爹娘的枉死,长州百姓的逃难,北域如今的落败,他景城要东朝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