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葵一阵欣喜,毫不犹豫的答应。
“好啊。”
奇怪,方才她让城哥哥陪她出来喝早茶时,他千百万个不情愿,怎么这会反倒邀约起她来了?
顾十七余光一瞥,见景城对那丫头有说有笑的,完全对她视而不见,突然觉得分外的刺眼,心底一阵落寞,心不在焉的随意点了碗面,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便付账走出茶楼。
景城见顾十七走了,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瞬间暗冷沉下来,一言不发,还没恍惚过来,茶楼外忽然传来激烈的谩骂声。
景城一滞,随即走出查看。
此时,茶楼外聚集满了人,顾十七犹如一具千古罪人伫立在原地,一名妇女犹泼妇般在大街前指着她吹胡子瞪眼谩骂,
“大伙看到没?就是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还说什么医仙?我相公癫痫发作因家里穷付不起银两,她不肯医诊,让我相公发病置之不理,差点要了命!”
一说完,周围的群众三三两两的对她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
顾十七见她故意诋毁自己,心头顿时一慌,“你有完没完!”
“我没完!”妇女不肯善罢甘休,试图要故意激起民愤,身子绕着周边大声吆,“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个毒妇还有脸理直气壮!”
顾十七彷徨的左顾右盼,只见民众的议论声越来越热烈,甚至还听到了不好的言论。渐渐的,人群中挤出一堆蛮横任性的小孩,手持着石子纷纷向顾十七砸去。
“坏人!坏人!”
一刹那,顾十七额头被狠狠砸出一道血痕,还没反应过来,脚趾又被一个胖小子重重踩到,她随即狼狈的跌倒在地。
景城见状,瞪大眼,推开民众。
“住手!”他立即冲向前插在中央岔开那群小孩,一副大男孩的模样撩起衣袖作势要打人,“信不信我抽你们,小兔崽子!”
景城气急败坏的抬头,见妇女一阵惊愕的样子望着他,没像昨日那样帮她好言相劝,反倒气呼呼地谩骂道,
“看什么看啊,你相公死没死,没死就回家好好呆着,在这瞎****什么!”
“你……”
景城不听她说完,心急如焚的转身弯下腰担心地询问,“阿七你没事吧?”
顾十七凝了他一眼,淡定摇头,试图想起身,不料手臂被轻轻一扯,芊细的腰身被他揽进了怀里,顾十七本能的环住他颈项,错愕的看着他把自己抱了起来。
景城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抱着顾十七走到莫葵面前,“湖畔不去了,阿七脚受伤了,我要送她回绣河庄。”
“哎城哥哥……”
莫葵气急败坏的跺了一下脚,恼火的一走了之。
远离了喧嚣的长州后,顾十七抬头怯怯地瞄了一眼,莫名的又怦然心动起,尴尬的别开眼,终是忍不住想要问些话,
“你不是怨我吗?为何还要……”
景城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那红肿的额角说,“怎么说你也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怎么忍心看你被人欺?”
“你说什么?”顾十七见他又趁机调侃她,气愤的拧紧他耳廓用力蹂躏。感到一丝痛意后,景城狰狞着脸纷纷投降,“我,我开玩笑……”
顾十七这才松手。
景城瞪着她,不爽的撅起嘴,“你怎么老是凶巴巴的,多学学别人姑娘家的知书达礼,这样才讨人喜欢。”
顾十七别开眼,傲娇的呢喃细语,
“又没让你喜欢。”
这细微的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说到底他这么一心一意,她反倒还泼冷水,景城顿时生起闷气,随即把她放下,
“好,既然是我自作多情,那把你扔下来,你一个人走好了。”
“喂你……”
顾十七表情荒唐的望着他。
“我还懒得伺候你呢,好心没好报。”
景城双手抱肘,一副事不关己的轻佻态度转身离开。顾十七滞住,心慌意乱的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想叫又没底气。
可再不叫,他就真要走远了。
一不做二不休,顾十七清了清嗓子一鼓作气痛得呻吟了一声,那双镇定的脚步果真戛然而止,顾十七见他有反应,接二连三又呻吟了几声。
景城唇角一扬,轻笑出声,随即转身走回她跟前,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怎么样!没事吧!”
顾十七紧张的别开眼,揉着脚踝,声音如小动物呜咽那样可怜,“我的脚抽筋了……”
景城抹起一丝笑,眯眸盯她。
“真是败给你了。”
一句温软的话落下,景城轻盈拉过她双臂,无计可施的将她背上肩。顾十七微偏过头,只看到半张极为好看的侧颜笑得十分阳光。顾十七愣愣顿住,心底说不出的悸动。
“诶,臭小子。”
顾十七轻唤了一声,景城随即目光上提纠正道,“我姓景,名城。”
顾十七哽咽住,眼帘眨了眨,有些难以启齿的问,“你……你来绣河庄的目的是什么?”
“学医啊。”
景城想都没想便说出,语气笃定,连顾十七都差点以为他真是来学医的。
顾十七瞪了他一眼。学医?一个整天待在绣河庄游手好闲不说,三天两头绕在她身边转悠的人,这叫学医?顾十七觉着好笑,便真的笑了出来。
景城见她不信,心有余悸的叹息,只好坦诚,“好罢。既然你非逼我说,那我也就直截了当坦白了。我啊,因为喜欢一个姐姐,所以来这里。”
顾十七自知他说的是自己,骤然涨红了脸,别开眼,只轻轻吐了一声,
“不要脸。”
景城眉目一挑,还是听见了她细微的话语,调侃道,“不要脸怎么了?我就是要把阿七姐姐娶回家~”
景城背着她原地转悠一大圈,完全不顾她胆怯,一路上活泼乱跳的闹腾着,欢声笑语。这不稳的步伐终是令顾十七恐慌不已,拽紧他肩膀大声吆喝,
“喂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好好给我走路!”
“放心,摔不下来~”
“快点!”
嬉笑打闹终回到绣河庄,然而堂屋前聚集满了医徒,一个个脸上嫣然带笑,仿佛吃了蜜糖般甜,肩缝中能隐约瞧见一道翡翠的玲珑透彩光映入眼帘。
“把我放我下来。”
顾十七慌张的走近她们,一见她们个个手带着翡翠镯,还互相寒暄的样子,一时感到诧异,“你们上哪要的手镯?”
“刚刚东朝的人送来的,说是赏赐我们绣河庄的赠礼。”
绿儿喜出望外的回答,医徒们也跟着点头,像是捡了宝似的。不得不说,这翡翠价值连城,色泽鲜艳有光,名贵好看。正当她们沾沾自喜时,顾十七骤然脸色一变,严厉的责备道,
“全都给我脱下来!”
一道惊天地的吆喝可把医徒们吓了一跳,都彷徨的望着她,就连景城都被她过激的言语惊了一下。
半晌后,各自迷茫的对望一眼,才迟迟卸下,全部交由顾十七,怯怯地不敢抬头看顾十七,整个一头雾水。
顾十七一把将翡翠丢给景城,严厉苛刻的质问道,“我说过,无功不受禄,你们为何要接受?”
在她们映像里,顾十七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师傅,虽然不苟言笑,从不动怒甚至从不责备任何犯错的人,犹如亲姐姐更是家人。而对于东朝赏赐的翡翠,绣河庄一向是有礼必收,可为何今日却要全数奉还?
“七姐,对不起,我们错了……”
绿儿小声的嘀咕着,一旁的医徒也内疚的点头。
顾十七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烦躁的走回堂屋。东朝此番赏赐明意上便是心怀不轨。东白乃司马昭之心,她们应该皆知,怎么还坦荡接受?这下倒好,这不义之财收下了,名义上成了双方定约的交易,无形之中和东朝牵扯上了关系,绣河庄这下进退维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一向只求绣河庄能与世无争,可却还是摊上了一些人一些事。
景城见她们沉默寡言的戳在门外,深深叹了口气,“大家先回去吧。”
景城转脸,见顾十七闷闷不乐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踏步走向前,上半身弯腰倾向前,对视着她那若有所思的眸色,扯出一张笑脸,
“阿七姐姐,别生气啦。生气就不美了。”
顾十七瞥了他一眼,“走开。”
景城一愣,双手抱肘无语道,“我说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一会儿要我来,一会儿要我走的。”
顾十七别开眼,闷闷不乐,心里怎能一个乱子了得。就在两人沉默语闭时,一个踉跄的身影惊慌失措摔了堂屋。景城见状连忙上前扶持,婠儿随即拍了拍衣襟沾上的尘土,大口大口喘着气息,
“不好了!苏姑娘出事了!”
顾十七瞪大眼,“什么?”
————
快马加鞭又返回长州,顾十七迫不及待的走进,酒馆依旧是热火朝天一片,慌忙中只见伙计们端着酒坛子在四处游走,不见苏夜芊踪影。
顾十七左顾右盼,心切的抓住一名伙计的手臂询问,“你们当家的呢!”
“她在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