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铁盒一刹那,是张白纸。景城微蹙眉,好奇即摊开来看,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画像,手笔奇丑无比。正当他猜忌画中人是谁时,纸下留了两字——景城。
“顾十七!”
景城剑眉一怒,额角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骤然将画蜷缩成团。
景城气哼哼的跑去找顾十七对峙,不料刚踏出堂屋便听见一段沁人的琴弦传入耳畔。好美的曲子?是何人在弹奏?景城第一反应便是随着弦乐一路闻去。
越走越偏,绣河庄不是一般大,他几乎已超了顾十七先前说过的限制范围。顺着路拐,掠过一片陌生的林子,又从小溪边过独木桥,望见一片绿海,景城猛然抬眸,一块块石板通往前方,红色尖顶的亭子像朵牡丹,点缀在绿海里。
而顾十七正怡然的坐在石凳上,玉指在古琴上悠然波动,曲宛如天籁般动人。
是阿七?
景城唇角一扬,掀衣袖提裤脚,脚一踮,十分小心的踏在石板上,任由湖面荡漾,一鼓作气直往亭子上。
顾十七依旧不动声色的弹奏着。
景城没去打扰她,找寻一角而坐,靠在亭柱前,寂静的望着她。只见顾十七玉指轻扬,抚上琴面,一道道荡气回肠的琴声徒然响起,似涓涓流水,汩汩韵味,沁人心脾。
微风吹拂,顾十七额角两缕秀发没入远山眉而下,伴随着风向划过朱唇。
景城骤然被这一幕震住,心脏不停地怦怦跳动着。此时此刻,她秀雅绝俗的姿态仿佛非尘世中人,美艳不可方。
姐姐好美。
他更有了娶她回家的决心。
景城屈膝坐着,一只手搭膝盖上,唇角微微上扬,俊颜带着几分轻佻。
半晌后,顾十七犹如一泓清水的眸子轻抬,瞥见景城似笑非笑的闭眼。一脸陶醉仿佛在享受琴声。渐渐地,她芊细的玉指一滞,所有的弦乐刹那间终止。
闻见声没了,景城下意识睁开眼,淡淡一问,“怎么停了?”
顾十七桃腮带笑,“景城,你会弹琴吗?”
“不会。”景城想到没想。
顾十七心底一落,她还真以为这小子隐藏什么多才多艺。话说回来,他又不是出生于书香门第,这副莽撞无理样,又怎会懂得弹琴?
“那你怎会画画?”
景城眉梢一挑,大步凑向前,“我爹年轻时,是个画师,听说我娘也是因为一幅画被我爹迷倒的。”
顾十七轻笑,远山眉一横,
“你为何要说,也?”
“你难道不是被我感动了吗?”景城手置在桌案上,目光温柔似水一望,“我可从未给任何女子画过。”
顾十七莫名心一震,双睫微颤,侧过脸,忽低地笑出声。
“巧了,我也是第一次给人画像。”
景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冷哼一声,低声呢喃,“你那个还叫画?跟鬼画符似的。”
“你说什么?”顾十七冷眸一瞪。
“没没。”
景城嬉皮笑脸的甩手。心里不屑地默念了三遍,鬼画符,鬼画符,鬼画符……
不得不说,这小子一来,反倒给了她沉闷的日子添了几分乐趣,细数师傅也走了十个年头了,夜芊骤然出现,让她想起了那段素时锦年。顾十七别开眼,随即拿起桌案下的一坛酒,倒满一碗,二话不说饮下,仿佛要洗去心底那丝忧愁。
景城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跟着盘坐外地,拿过那坛酒一饮而下。
顿时,景城被这一大口醇香味,爽入心扉,脸颊迅速漾起一层红晕。
“这是何酒,好香啊。”
顾十七淡淡的放下碗,镇定的回答,
“夜芊的桃梦酒。”
“噗!”景城骤然把刚入口的酒全给吐了出来,甩下酒壶,接二连三的咳,一脸错愕的望着她,
“不早说!万一喝了入梦醒不来,我不就得把寿命给她?”
顾十七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别开脸轻笑,悠然起身走出亭子。
景城连忙伸手扣喉,试图想把方才咽下去的酒呕出,不料毫无作用,景城一心急,冲她背影呼喊,
“阿七姐姐,快告诉我,喝了这酒我会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