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天空弦月如钩,长州镇迎来一阵万籁俱寂的静,只有方圆十里几家酒庄还在觥筹交错,把酒欢颜中。但栖凤酒庄与别家截然不同的是,大多人只进不出,醉醺醺的睡倒在桌案,沉入梦乡。
苏夜芊为续命,永居栖凤酒庄。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当家,招了数名伙计为今后酒庄打理招客。短短一日,栖凤酒庄传遍千里,桃梦酒闻名天下,无人不知。
可这其中的玄机,只有绣河庄的人才懂。
劳累一整日的顾十七,卸下这身妖冶的大红抹裙后,从酒庄离开,整理马鞍时却瞥见一个黑影倚在大树边,顾十七水亮的杏核眼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是景城。
“你怎么还在这?”
景城眉目一挑,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等你啊。”?他避开头顶粗枝大叶的笼罩,逐步向她走近。
“三更半夜一个姑娘独自回家很危险的,万一遇上个流氓我还能保护你。”
顾十七朝他翻了个白眼,动手整了整马鞍,不以为意的说,“谁敢碰我?”
“哟,我若是看到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我没准就上去勾搭两把。”景城一只手横过她的脑袋顶在马背上,笑眯眯的望着她,几分轻佻。
顾十七拉开他手,踩着马镫不费吹灰之力而上,低眼望向他,
“我看流氓倒自己承认了。”
景城一滞,恍恍惚惚才明白过来说的是自己,对着她几分嘲讽,不怒反咯咯地笑出声来,
“怎样,有见过这么好的流氓吗?还带护送人的。”
“油嘴滑舌。”顾十七撇开眼,双手提起缰绳,夹紧马肚,轻呼声,“驾~”
“等等我啊七!”
景城连忙上马,欲想追去,却无意间望见街前一盏冒着微光的灯笼迎来,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绛红色的轿子,旁边四个家丁的身形十分熟悉……
“糟糕,是莫葵那丫头的轿子。”
景城一眼认出,随即刹住马步,上次让这大小姐等了一日,又是摔碗砸椅,现在倒好,冤家路窄撞上,若是让她逮个正着还不得闹翻天!
“阿七我不能送你了,明日再见。”
景城立即扭头,打下马鞭,迅速往反方向逃离。
兴许是这踉跄的马蹄声引起了轿子里的人注意,莫葵诧异的拉开帘子,恰好望见景城催马扬鞭,一路飞奔向前。
“景城?”莫葵惊愕的瞪大,歇斯底里的叫唤,“城哥哥!!”
景城仿佛没听见她的叫唤,马蹄声渐行渐远,莫葵咬牙切齿,铁青脸色,一触即发怒意,不甘的命令一旁的家丁,“你们快给我追上去!”
家丁们迟愣了两秒,这才手忙脚乱的提起轿杆,脚步似生烟追去。
顾十七回头望了一眼,被这一逃一追的一幕,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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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北域锦衣卫来势汹汹的巡视长州镇,每家每户不论是商铺或茶楼都免不了搜查,環楼公主失踪一事,方圆百里传得沸沸扬扬,叫人胆颤。
老百姓都知,锦衣卫一般皆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职责巡查缉捕,个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中气十足,外表上看颇有威严,一般人遇上他们都会绕道而行,生怕沾惹是非。
盖篱目光冷峻的巡视大街,仿佛任何一个擒贼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巡视良久,一间新开张的栖凤酒庄映入眼帘。盖篱脚步戛然而止,凝望上方牌匾良久后,扭头瞥进庄里。
一刹那,苏夜芊坐在桌案边,骤然抬眼从门外望去,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顿时,两两相望的一刻,周围喧闹之意似乎无声了,仿佛置身于千里之外,即便有三两人群从视线中路过,俩人依旧久久相视着。
一种说不出的意境浮现心头。
凝眸已久后,苏夜芊双睫微颤,别过脸去。盖篱明眸润得出奇,手搁在腰间的绣春刀上,随即踏步而入酒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