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朝的野营后,天空莫名的飘起了一场雪花,奇怪的是早已三月三之际,这场姗姗来迟的大雪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寒。
“嗒嗒……”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踩踏在雪地里,逆着这北风呼啸,寸步难行的往前走。
雪花无情的打落在景城的身上,仿佛一块坚硬的冰结压过,可他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臂上,沾满了一股粘稠的液,也红透了自己的衣袖。他知道,那是顾十七剑上流下的血,知道她现在有多疼。
顾十七依偎在景城胸膛,脸色苍白的她像一只病怏的可怜虫,眼眶被泪水灌满,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上一声不吭的男人。
半晌后,她突然开口:
“八年前,我去了长州城找你,听村口的人说你离开了。后来我把绣河庄卖了,也散了所有的徒弟,一直在找你……”
话音一落,景城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依旧沉默寡言。
顾十七哽咽的望着他,接着淡淡一问,“景城,你恨我吗?”
说完,景城猛然停步,低头凝视着她,四目相对了好半会儿,才迟迟从嘴里吐出二个字。
“恨过。”
顾十七心底一颤,?这一刻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认为自己的存在对于景城来说,就是一种拖累,她没有资格与他相伴一生。
正当她压抑的不能呼吸时,景城又接着冒出一句话,“不过那是曾经了。”
顾十七怔愣的看他,欲言又止,因血不停地的在流失,胸口的伤愈来愈强烈的痛起。景城见她狰狞着表情,心疼地拥紧,加快脚步走回营。
“这个世上,我最想见到的人是你,最怕见到的……也是你。”顾十七紧紧环着景城的颈项,虽然胸口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仍然激着一股虚弱的劲唏嘘着话语,生怕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这次……如果这次……”顾十七虚弱到全身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下去了。景城自知她要脱口而出的话,莫名愤然作色,还没等她说出口便生气的反驳,“没有如果!”
“你不是很强吗?你不是医仙吗!怎么一个剑伤你便要放弃了?顾十七,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别想一声不吭的就走!”
风吹过春末的叶,划过两人的眉尖发上,景城一瞬间的吆喝,静止了正在唏嘘的人。
顾十七热泪盈眶的望着他,一时语窒,不知该如何回应。景城说的没错,他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原以为做了威风堂堂的大将军,他也算不负众望,为长州的百姓争光,耀武扬威。可他却宁愿做回那个只在伴她左右的小子,也不想成为这样的自己。
这些年来,他不过是为了报仇而活,可就算胜利了也并非这般快乐。
他要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一个只有顾十七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