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禾才要转身走,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脖子上闪过一道冰冷。她心跳停滞,之后努力让自己平静。
“小贱妇,我大姐想要的东西谁也夺不走。我劝你乖乖的交出房契和地契,还有你的钱匣子,否则……哼哼,我的刀子可不长眼,万一把你这小细脖子给咔嚓了,你想后悔都来不及啦。”
澹桂荣握住刀子,挟持着姚青禾慢慢靠向堂屋的外墙。
“二妹,干得好。”澹桂英阴恻慢的笑着,瞟向左右两侧的黑衣蒙面人,“你们的少夫人在我们手里,想要她活命,快去拿房契、地契和钱匣子。”
两个黑衣蒙面人对视一眼,两个没有功夫的村妇不过用的蛮力,想要从她们手里救人并非难事。
“大姐,二姐,你们在做什么?”
澹暠嵃奔出屋子直来到澹桂荣面前,出其不意的伸手抓来姚青禾往身后护着。刚刚憨憨傻傻的模样在救回小娇妻之后立即变得冰冷,阴鸷的眸子扫向两个黑衣蒙面人,沉声喝令:“把她们带去废院。”
两名黑衣人颌首,身形影动,已将澹桂英和澹桂荣带走。
这世间最难搞的是嫁人多年的女人,她们天不怕地不怕,凭着一身撒泼耍赖的功夫令人生畏。
澹桂英和澹桂荣见势不妙,立即吵吵嚷嚷起来,与黑衣人的力量抗衡。黑衣人往院外扯,她们便往堂屋的门口拉。
姐妹二人几乎同时抱住门框两边,伸长脖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呀,杀人啦!”
澹暠嵃恼火的咬牙,虽然戴着人皮面具却不阻碍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
姚青禾不怒反笑,放开男人的大手,她慢悠悠走到姐妹俩面前,从头打量到脚,“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啊。为了夺走娘家的家产,连国律都不怕啊。”
“哼,我男人是醉花山庄的管事,醉花山庄的主人认识京里的大官。只要京里的大官说句话,国律又算得什么。”
澹桂英理直气壮的辨解,她想要的东西怎能被别人觊觎,就算姚青禾已经拿到手里,也要给吐出来。
姚青禾拍手大笑。小小的管事竟然仗着主人的势力,连国律都不放在眼里,可见澹桂英有多么无知。国律面前,皇子犯法都要一视同仁,何况小小的村妇。
澹桂英气势汹汹的说:“小贱妇,只要你把我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我不呢?”
“那就是死!”澹桂英冷笑。
澹暠嵃微微抬手,两名黑衣蒙面人瞬间闪离。同时间,院子外面吵吵起来,刚散去的村民们又跑来围观,好奇的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瞧,看到傻子夫妻和两个姐姐对峙。
“哎哟哟,你们这是怎么了?”胖婶闻讯而来,看到两姐妹一身狼狈,不禁惊呆住了。又看向姚青禾,“侄媳妇,你们……”
“胖婶,你快去屋子里看看我娘吧。她受伤吐血了呢。”姚青禾温柔笑语,无事人一般催促胖婶去陪刘氏。
胖婶呆呆的被推去,她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小夫妻。
澹家的两个女儿是狠心人,连自己亲爹亲娘吃不饱穿不暖都不管,只想着掌握家里的房子、田地和银钱,天底下没有比她们更狠心的女儿。
院子外面围着几十个村民,他们与澹木石的交情不深,却也知道他家的情况。两个出嫁的女儿本来嫁得男人很好,可她们仍然不满足,还要掌握娘家的财产。
日子久了,村民们一面同情澹木石一家,一面又鄙夷他连自己的亲闺女都管不住,反被她们拿捏在手里。
姐妹俩看到院外的村民越聚越多,她们仿若有了底气,放开抱住的门框,直扑向姚青禾。
姚青禾吓得后退,可那姐妹俩突然扑来且动作太快,她根本招架不住。正思考着什么样的姿势摔在地上能减小伤害,一道高高胖胖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
“哎哟!哎哟!我的脖子!”
“啊——!疼死我啦!”
澹桂英捂着后颈,仰起头喊得喉咙都嘶裂般尖锐。同样的澹桂荣也好不到哪里,她捂着额头坐在地上又哭又喊,完全泼妇模样。
姚青禾反而吓得拉过澹暠嵃,紧张的摸摸圆鼓鼓的肚皮,急声询问:“疼吗?有没有受伤。两个胖婆娘撞过来,肯定会伤到腰的。腰呢,疼不疼?”
见澹暠嵃沉默不语,只深情凝望着她,任由她摆来摆去察看。
“你傻啦?问你呢,腰有没有受伤?”姚青禾气得跺跺脚。
澹暠嵃莞尔,凑近她耳边暧昧低喃:“放心,今晚一定能吃糖,你想吃多少都行。”
轰得一下臊红了脸,姚青禾羞恼的捶他一拳,“讨厌,没个正经的混蛋。”
“呵呵,娘子放心,我身体棒着呢。”澹暠嵃亲亲她的额头,害姚青禾的脸更红了。她气恼的瞪他,转身要走。
“站住!把我们害成这样,你们想走,没门!”
哎哟哟?真是个霸道的大姑姐啊。都说大姑姐是半个婆婆,她嫁来澹家没有受过婆婆刘氏的气,反被大姑姐和二姑姐给刁难,当她是软柿子好欺负?
姚青禾冷哼,走到澹桂英面前,“你想怎样?”
澹桂英伸出手,像老佛爷似的等着人来搀扶。
姚青禾后退三步,冷声哂笑。她看着澹桂荣从地上爬起来,像个贴身丫环似的双手扶着澹桂英走去堂屋里。
院外围观的村民们禁不住惊叹,什么时候出嫁的女儿可以不经过父母的同意,进到堂屋,而且……
“快看啊,澹家的大闺女竟然坐在主位上。真真是大逆不道啊!”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出这般不懂礼数的闺女。”
“是啊是啊,要是我家的闺女,敢如此目无尊长,我打断她的腿。”
……
院外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皆是愤愤不平。
不管院子外面的人声音多大,堂屋里稳坐主位的澹桂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指使澹桂荣去给她端水来润润喉咙。
澹桂荣已经习惯被使唤,尽管在姚青禾的面前很丢脸面,但她不敢违抗大姐的命令,只好幸幸的去灶屋烧水。
堂屋里只有三个人,即便大门敞开着,外面的人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澹桂英端坐主位,斜睨站在面前的傻弟弟,又看看眼中钉肉中刺的弟媳妇,她长长舒气,手重重拍在桌面上。
“给我跪下!”
气势十足,仿佛她是澹家的大家长,连父母都可以不顾虑,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姚青禾冷笑,“大姐好霸道的气势啊。可惜你的命令用在你夫家可以,娘家就省省吧。”
“我虽嫁出去多年,但我一直是掌家人。你嫁进来日子短,我今日就教教你该懂的规矩,省得你出去给我丢脸。”
“就算丢脸也是丢澹家的,与你何干。”姚青禾出声反驳,不屑的冷哼,“你嫁出去便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不懂?”
“少和我废嘴皮子,我说的话便是理,你敢不从,我便打你到服从为止。”
“你不过是个小管事的妻子,你见过醉花山庄的真正主人吗?”姚青禾斜睇澹桂英,“一个连主子的真容都见不到的人,还敢跑来娘家打着靠山主子的威势来狐假虎威,你也够不要脸的。”
“小贱妇,你敢骂我!”澹桂英勃然大怒,冲上来扬手便甩姚青禾一巴掌。
姚青禾机敏的歪头避过,抬手握住澹桂英的手腕,“你打空了,这次换我来教教你什么是该懂的规矩。”
响亮亮的一声“啪”,打在皮肉上是怎样的疼痛,连院子外面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半边脸抽抽,仿佛那巴掌打在他们的脸上似的。
这一记巴掌用尽姚青禾吃奶的气力,打得澹桂英耳朵里嗡嗡嗡的响,眼前景物都恍恍惚惚的在动。
“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该懂的规矩就是闭上嘴巴。”
姚青禾趁机扬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子直接把澹桂英打得翻白眼,险些昏厥。
响亮亮的一巴掌“啪”打得人心尖上都颤颤儿。院外的村民们也跟着身子晃晃,脸皮抽抽。
澹桂英摔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呆若木鸡的瞪圆眼睛,她两只耳朵像养了无数蜂子,吵闹得她烦躁。
“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拿了钱以后,想起生养你的父母亲便回来看看,但是别指望我会给你们好脸色。”姚青禾转身拉着澹暠嵃走出堂屋,恰巧撞到闻声赶来的澹木石。
“你们……没事吧?”澹木石扭头瞧瞧堂屋里的大女儿,又看看傻儿子和儿媳妇,好像没有吃亏。
澹暠嵃憨憨的问:“爹,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澹木石含含糊糊的摇头,伸手摸摸儿子的肚皮,“她们有没有撞伤你?”
“没有。”澹暠嵃往后退一步躲到姚青禾背后,他怕被澹木石摸出假肚皮,暴露真相。
澹木石点点头,准备回屋去守着昏迷不醒的老伴。
澹桂英扑出来跪在澹木石面前耍赖,她又哭又闹,抱住澹木石的双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爹,那个小贱妇打了我,你到底管不管?我可是你的亲闺女啊!呜呜,我是你的亲闺女,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呢。”
澹木石无奈,闷闷的问:“那你想怎样?”
“她把我打伤了,我要报官抓她去坐牢。”澹桂英恶狠狠的瞪向姚青禾。
“你敢!”澹木石气得推开大女儿,含泪威胁:“你若敢抓她去坐牢,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澹桂英冷笑,“不坐牢也可以,只要她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不去报官。”
姚青禾和澹暠嵃相视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