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八家的后院里站满了村民,围在最里面的是一圈男人,中间是一群青少年,最外面的三圈是村子里的女人们。
看来不仅仅是澹家堡子的村民喜欢看热闹,连村规严明的老落富村也不例外。
澹木石抽着烟袋锅子,把澹暠嵃和姚青禾引到旁边的角落里,一阵的唉声叹气,连连后悔的说:“真不该住在他家里呀。”
“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春明大伯和张六叔呢?”姚青禾惊讶的朝四周望望,却没有见到澹春明和张六的身影。
澹木石老脸一红,苦闷的抽口烟袋锅子,有些尴尬的伸手指向人群里,“他们……他们干了丢人的事儿,真真是……唉,我说不口,你们去瞧瞧吧。”
姚青禾回头和澹暠嵃对视一眼,默契的嗅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小夫妻二人钻进人群里,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村民,在一圈中年壮汉背后站定,发现围场中央跪着两个男人,旁边王二八气喷的拿着鞋子正在暴打他的婆娘。
昨晚见到的王婆娘穿得朴素,全然的贤妻良母。眼前的王婆娘穿得衣不蔽体,大红鲜艳的肚兜儿上竟然绣着春宫图?
哇滴天哪!辣眼睛啊!
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而且生过四个孩子,连孙子都会放羊了,她竟敢在自己家里偷汉子?而且还是在她男人的眼皮底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呀。
“少庄主。”
耳边突然一声低沉的嗓音吸引姚青禾的注意,她扭头发现一个农民打扮的少年站在澹暠嵃身边,低声禀告着什么。
“把他们两个送官!”
此时,一位村民走出来,挥动着手中的镰刀,大声喊:“澹家堡子的人竟敢跑到咱们村子里来睡女人,把他们送官,再找秀山澹家的家主给咱们做主。”
“对。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澹家堡子里的人都是穷蛮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群情激奋,几乎所有人都站在王二八的背后表示支持。
姚青禾走近围场中央被反绑双手跪地的两个男人,靠近一瞧,不禁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们竟然是……
“春明大伯,张六叔,怎么会是你们呢?”
听到姚青禾的声音,羞愧难当的二人恨不得钻进鼠洞里。他们喝醉了酒干出龌龊的事情,恐怕要连累澹木石一家。
“春明大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青禾蹲下来,看到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儿,她皱起叶儿眉,气愤的瞪向暴打王婆娘的男人。
她冲过去一脚踹在王二八的屁股上,骂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人,凭什么打我们村子的人?你们是非不分,不问问是谁的错就把人打成这副模样,我定要去告官,告你们动私刑,屈打成招,陷害好人。”
“臭娘们,你敢踢我!”王二八气红眼,他扬起手中的鞋子便要打,却被一只大手握住腕子,疼得他哇哇大叫,鞋子也被丢下。
澹暠嵃冷瞟一眼跪在地上的澹春明和张六,还有嚎啕大哭喊冤的王婆娘。已经戴上人皮面具的他少了些许凌厉,憨憨胖胖的外表不足令人惧怕。
王二八气得抢过旁边村民手中的大镰刀,朝着澹暠嵃就打过去。
“相公,小心!”
姚青禾喉咙一紧,胆颤心惊的看到澹暠嵃反应灵敏,仅仅是一条腿往后一踢,正中王二八的身下……
“嗷——!”
王二八丢下镰刀,捂住他的身下蜷跪在地,他苦皱着脸仰头眯缝眼睛,恶恨恨的瞪向澹暠嵃和姚青禾。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你们,你们不思感谢就算了,竟然睡我媳妇,又打伤我,你们……你们……”
说到最后,他已经痛得直不起腰,一下子倒在地上咬牙忍住,等待那痛感慢慢消散。
澹暠嵃冷瞟蜷在地上的男人,转身去给澹春明和张六松绑。
“你想做什么?”
“你们是帮凶,要一起送去官府坐牢。”
“对,你们也别想逃跑。”
……
村民们七嘴八舌,吵得澹暠嵃心烦气躁。他扭回头恶恨恨的吼:“闭嘴!”
瞬间,院子里安静了。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憨憨胖胖的年轻男子单膝跪下来为两个恶人松绑。
“春明大伯,张六叔,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你们没有睡王婆娘,你们没有干坏事。”澹暠嵃傻傻的话,却让两个被打惨的男人感动的哭了。
澹春明一把抱住他哭得委屈,旁边张六叔也默默的哭起来。
澹暠嵃内心把澹春明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抱个鬼、哭个屁,他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嫌恶的推开澹春明,澹暠嵃跑到姚青禾身边,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姚青禾眼中闪动狡黠的笑,她点起脚尖亲亲他的青胡茬下巴,跑到王婆娘面前,伸手便抓开她身上仅有的破衣衫和肚兜,仔仔细细的朝着里面瞧瞧。
真别嫌弃人家是半老徐娘,人家的身子保养得让她都嫉妒。
王婆娘今年少说有四十岁,别看她身体胖胖的,但她的皮肤白皙,峰美桃粉,屁股大又翘,估计男人们最喜欢这种成熟的类型。
“哎哟哟,你昨晚和谁鬼混啦?”
姚青禾轻佻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精致的花纹上点缀几颗漂亮的红宝石。她抽出锋利的匕首在王婆娘的宝地上比划比划。
“我的小刀子有时候锋利,有时候顽钝。等会儿割破你的亵裤,就看它的心情好不好。若心情好,顽钝些,你能保住你的那块宝地;若心情不好,锋利些,估计你那宝地要受点伤、流点血,十天半个月侍候不得男人。”
王婆娘懵逼的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姚青禾,一会儿看看那慢慢靠近的匕首。
“不,不要,不要……”
“喂,你割她亵裤做什么?你一个小媳妇怎么这般恶心人?”一位年长的老妇人看不下去,站出来拦住姚青禾,“小媳妇,你也是个女人,何苦为难她呢。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前割破她的亵裤,可不是故意害她丢人吗?”
姚青禾冷冷哂笑,环视四周的村民们。因为是同村的人受到伤害,他们护犊子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就把澹春明和张六打得不成人样儿,实在可恨。
她对村民们的行为仅仅是反对,却没有到恨的地步。可对王婆娘,她就不会轻饶。她要让这个肮脏的女人被世人唾弃,要她在村民面前暴露真面目。
“这位老奶奶,我并非护短之人。若今日之事,错在我的两位伯叔,我定不会难护他们,甚至会亲自押送官府为民除害。”
姚青禾杏眸里闪动恨意,咬牙切齿的看向王婆娘。
“若有人敢混淆黑白,陷害我的伯伯和叔叔,我不会坐视不管。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伯叔的清白。”
老妇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的儿媳妇给强拉回人群里。
姚青禾居高临下的拿着匕首,她阴恻恻的笑着,慢慢蹲下来与王婆娘平视。
“你说他们两个醉酒强迫你进了屋子里睡觉,可是你的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没道理伺候两个男人还能保住身子没斑痕的。”
姚青禾故意整理下衣领,露出颈侧的点点红梅,像是故意炫耀给王婆娘看的,“漂亮吗?我相公留下的红梅,他爱我爱得发狂,恨不得把我吞进肚子里。”
“不要脸!”王婆娘愤愤大吼,她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眼睛因怒火而赤红。她仿佛看到自己即将被驱逐村子,成为世人耻笑的乞丐。
姚青禾轻哼,匕首继续缓缓朝着王婆娘的宝地而去。
“不!”王婆娘双手捂住宝地,“你敢害我,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鬼?我以前就是个鬼,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你也想变成我这样的鬼吗?”姚青禾深吸气,能不能逼王婆娘主动招认,成败在此一举。
泛着寒光的匕首朝着双手遮挡的宝地刺去,在锋利的尖刃即将刺入交叠的手背时,王婆娘突然大吼一声:“我招!”
匕首滞停,姚青禾半倾过身体饶有兴味的盯着王婆娘,到底是害怕了。
王婆娘战战兢兢的说:“是我,我趁他们醉酒没有锁门,悄悄溜进去,勾引他们的。不过……他们两个醉得不醒人事,根本没有成事。我试了几次,可他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呸!”张六愤愤的啐口唾沫,气得大骂:“就算我们没有喝醉也不会睡你这种女人。无耻!恶心!”
澹春明也气愤不已,他的脸肿得老高,两只眼睛被打得仅能睁开一条缝。他嘴巴也肿了,唔唔的说不清楚,却仍然表达着愤怒。
“怪不得我爹被吓得爬上房梁去睡觉,原来半夜跑进屋子里的小偷是你啊。”姚青禾佯装恍然大悟的说着,把她判断的证人给说出来,也是让在场的村民们相信她。
众村民互相瞧瞧,私下窃窃低语。
澹木石走出来,亲自扶起澹春明和张六,说:“真不对住,我昨晚喝醉了,自己爬上屋梁去睡觉都不知道。今儿早上起来看到王兄弟闯进来捉奸,我吓得差点没从房梁上掉下来。”
澹春明轻叹气,“幸好你有爬梁子的本事,不然今天连你这个证人都没有,咱们还不被他们打死?”
张六也很感谢澹木石,附和道:“是啊,木石大哥,你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一个村子里住着,平时都是你们帮衬着我,我不过是当个证人,有什么大恩。别胡说。”澹木石笑呵呵的扶着二人去旁边的凳子上坐了,回头看向姚青禾,问:“儿媳妇,这件事情交给你定夺,如何?”
姚青禾把匕首收回袖子里,笑说:“成啊成啊。他们把大伯和六叔打成这样,总要给个说法不是?”
“成啊,你瞧着办吧。”
澹木石在外人面前总想把自家的儿媳妇推出来,他要让自家村子里的人和外村子里的人都瞧瞧,他家的儿媳妇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对于澹木石的信任,姚青禾付之一笑。她终究是澹暠嵃的妻子,也有离开的一日。也许等到她离开的时候,澹家的管家权又会落在谁的手里呢?
“小媳妇,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你也为自家孩子积德行善,留个庇佑。”刚刚出面阻拦的老妇人又站在人群里表达自己的善意。
姚青禾笑笑,“依老奶奶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吗?”
老妇人看看破衣衰相的王婆娘,又看看一语不发的王二八。
“老身是他们的邻居,小王八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他婆娘干出如此丑事,自然有村子的里正来判夺。只是小媳妇是外村人,终究要顾虑着大家的脸面不是?老身托个大,不如小媳妇听听劝,放他们一马,要些银钱补偿才实惠呢。”
姚青禾讪讪,也不好博老妇人的面子。至少老妇人的建议还算中肯,并没有偏向哪一方。
“老奶奶的意思我听明白啦。但是挨打的人不是我的家人,我说了不算。要不要报官,要多少赔偿,还要等里正来了,再和二位伯叔商量才行。”
正说着,便听到前院里传来村民们的喊声:“里正来了。秀山澹家大总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