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禾撇撇嘴,故作无力的爬出洞口,一身脏兮兮的站在杨氏面前,“娘,有人跑来后院调戏大嫂子,大嫂子不肯屈服,被那男人打了。你可要好好的查查,给大嫂子讨回公道。”
“啥?男人调戏我?”孙氏错愕的张大嘴巴,她明明是被小蹄子给打的,啥时候被男人调戏了?
姚青禾抿抿唇,一脸同情的看向孙氏,话却是对杨氏说的,“娘,大嫂子是烈女子,果真对大哥哥情深意重,是咱家的好媳妇。”
听到姚青禾在婆婆面前如此夸赞自己,孙氏原本的怒火瞬间熄灭。她慢慢站起来,满面娇羞的说:“看青禾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啦。这是身为妻子的本分,没啥可夸赞的。”
杨氏冷瞟一眼姚青禾和孙氏,转身对一个男人陪着笑脸,福礼,说:“让亲家大姐夫见笑啦,姑娘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却是我从小教养的。平日管教得严些,却也不想困住她的性子,怕她变得胆胆怯怯没个主见。”
男人冷着脸,语气严肃的说:“我家大舅子是纯善之人,又是家中长子,自然要娶个能持家的妻子才好过日子。有主见的女子故然好,可也要懂得长幼尊卑,妻为夫纲。”
杨氏立即笑着附和,“是是是,亲家大姐夫是醉花山庄里的红人,规矩自然懂得比我们乡下人更多。今后她言行有错,尽管训教。希望亲家大姐夫和亲家大姐别一时心软,娇惯了她。”
“家中有岳丈和岳母,教管之事自然有二位老家主持,我们不过是从旁盯着点,别出事便好。”男人说话极为严肃,还有点咬文嚼字,一副贵族豪门出来的文人墨客。
姚青禾默默打量这个男人。他的眼睛精亮精亮的,故作云淡风清的瞟一眼姚青禾,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状似无意的一瞥却饱含几分毒辣,证明男人是个狠角色。姚青禾心底慌慌张张,眼神故意避开男人的视线,不知不觉让她想到山里遇到的那个色徒,澹暠嵃?
澹暠嵃也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尤其吸食她血液解毒的时候,墨漆鹰眸里浸着阴森冷冽的杀意,那是她纯白世界中从未看到过的。
怎么想到他了?
姚青禾皱皱眉,收拾烦躁的思绪。忽然被一堵阴影笼罩,她惊恐的抬头,后退,入目是男人半眯的眼睛,还有他唇角荡漾的凉薄。
“大弟妹,你再敢逃婚,我立即命人送你去醉花镇的春香楼。”
不必猜也知道,能取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又是把她送进去的春香楼,肯定是男人们流连忘返、花天酒地、夜夜当新郎的地方。
姚青禾吓得全身颤抖,胆怯的说:“大姐夫放心,我……我不会……也不敢。”
“如此最好。”男人勾唇哂笑,双手背后,回头对杨氏说:“明日也是吉日,花轿既然还在家里,就直接送新娘过去吧。”
杨氏连忙笑着答应,又犹豫的问:“亲家大姐夫,那……那新姑爷……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男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说:“不必了。大舅子早已平安归家,此刻正与岳丈和岳母在家中团聚。”
杨氏缓缓舒口气,换上谄媚的笑,引领着男人离开。
姚青禾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男人的威胁更让她坚定信念,一定要逃跑。
孙氏走过来,一脚踹在姚青禾的腿上,狠狠啐了她一口唾沫,“呸,小蹄子,还不给我去柴房里呆着。明日你再敢逃婚连累我们,休想活到后日。”
姚青禾揉揉被踹疼的腿,被孙氏推推搡搡到后院的柴房里,忍饥挨饿的又度过一夜,直到第二日拂晓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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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鸡啼之后,柴房的锁从外面打开。以杨氏为首,后面跟着大媳妇孙氏,二媳妇张氏和杨氏的女儿姚金花。
孙氏端来一碗米汤放到姚青禾面前的地上,娇滴滴的声音故作善心的劝道:“青禾,趁着上花轿之前先吃点东西吧,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要闹腾到晚上呢。”
生着一对吊梢三角眼的张氏拿帕子掩嘴偷笑,暧昧的说:“咱家姑爷有不懂的地方,还要青禾多主动些。澹家二老还等着抱孙子呢。就是不知道咱家的姑爷懂不懂房术之事,别光着屁股跑出去丢人。呵呵呵。”
杨氏冷笑。孙氏和张氏掩嘴偷笑。姚金花笑得花枝乱颤。
姚青禾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抬手端起那碗米汤,咕咚咕咚喝个干净。
见她喝完米汤,杨氏眉开眼笑,“吉时到,上花轿吧。”
“是,娘。”
孙氏和张氏一左一右上前来换去姚青禾身上的脏衣服,又将准备好的麻绳把她五花大绑起来。
“还是亲家大姐夫的计谋高。喂了蒙汗药,半路也不怕她跑掉。”孙氏得意忘形的笑着,和张氏一起抬着姚青禾去了前院,直接丢进花轿里。
澹家的花轿夫高喊一声“起轿!”
姚青禾便这样毫无知觉的被抬离姚家,离开十柳村,去往一个名叫澹家堡子的贫穷小村子。
(注释:堡,音同铺,用于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