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所在的十柳村在醉花镇的东南角郊外五十里,澹家所在的澹家堡子在醉花镇北边百里之外醉花山脚下。可谓一南一北不算远,骑马不过半个时辰能抵达,走路却要花费多半日的时间。(注释:古代骑马时速30—47KM,人走路时速5KM)
迎亲队伍一路颤颤悠悠,走得极慢。按婚俗规矩,抬花轿的轿夫即使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能替换,迎亲队要从始至终顺顺利利的平安抵达,中间更不能停下来。
姚青禾瘫在花轿里,不论脚下的大老鼠怎么喊叫,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大老鼠急得攀上她的肩膀,小脑袋钻进红盖头里,闻到自来于少女的馨香,它闭上眼痴痴的沉醉,竟忘了自己爬上来的目的。
大老鼠突然打个机灵,朝着姚青禾的耳朵一咬……
—— —— ——
花轿外面,为了赶在吉时之前抵达新郎家,媒婆一咬牙,原本想贪下的赏钱只好拿出来用红纸包好,往两个轿夫的腰带里塞,边跟在轿旁边陪笑。
“这是澹家的一点心意,请二位大哥脚力再快些,别耽误了吉时。”
前面的轿夫低头看看腰里的红包,看形状就是一块碎银子,应该不小。他笑着说:“你放心,崔大哥家的事情,我们怎敢误事呢。”
说笑间,前面的轿夫脚下加速,抬着轿子也更加有劲头,喜滋滋的一路狂奔。
媒婆见状气得鼻子冒烟,早知道轿夫是澹家大女婿找来的,她决不把到手的银子送出去,真真是心疼啊。
“媒婆,新娘子醒啦,要喝水。”
一个喜娘跑回来大喊,媒婆警钟大响。杨氏保证新娘子能睡到澹家堡子的,怎么这会子醒了呢?
媒婆狐疑,跟着喜娘追赶上花轿,便看见轿帘掀起,没有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揉揉惺忪睡眼,闷声闷气的说:“停轿,我要喝水,我要小解。”
“新娘子若想小解,就在轿子里吧。这迎亲花轿半途停下可不吉利啊。”
媒婆温声软语劝和,给喜娘使眼色让她去取水壶来,又说:“新娘子忍忍吧,再过半个时辰便到新郎家,拜堂入洞房后,你想怎样就怎样。”
“哼,少废话,停轿,我一刻也忍不得。”姚青禾不顾轿子还悬空着,扯下前面的轿帘,直接跳了出去。
姚青禾提着裙子就往旁边的田埂子里冲,边跑边回头大声威胁:“你们不准偷看。小心我挖掉你们的眼珠子!”
迎亲队伍被迫停下,众人看到一席红衣的新娘子像火烧屁股似的往田埂坡子下面冲,想来定是憋得难受。禁不住偷笑出声,也一致的转身面向另一边。
媒婆无奈的叹气,这迎亲队伍还是停下来了,不吉利就不吉利吧。澹家傻儿子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已是天大的福气,还敢挑三拣四的不成。
“既然停下了,大家也喝点水、歇歇脚。”媒婆挥挥帕子,捶捶老腰,回头看眼蹲在田埂里的那抹红,安心的坐到路边的石头上自顾自的喝茶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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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禾趴在半人高的金黄麦田里等着大老鼠领着它的兄弟们前来。
她看着前方五十米的地方,大红的霞帔和襦裙在风吹麦浪的掩映下格外显眼。偶有风吹动那大红的霞帔,像新娘子在金黄麦田里动作。
“小主人,兄弟们到齐啦,可以行动吗?”大老鼠跑到姚青禾脚边,等待她一声令下。
姚青禾悄悄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朝大老鼠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咛,“你们要小心,扰乱他们之后赶快跑,千万别被打死。”
“遵命!”
大老鼠严肃的挥动爪子行礼,然后发出一声响亮亮的“吱吱”声。
趴在麦田里的姚青禾瞪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一百只老鼠?
一千只老鼠?
一万只老鼠?
黑压压的一片大老鼠堪比春运大军,它们动作灵敏的跃过田埂,攀上土坡,朝着歇息的迎亲队伍冲过去。
平坦的大路上,迎亲的人们尖叫着跳起,慌作一团的逃向四周。媒婆和喜娘吓得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两名轿夫抽出轿杆,朝着脚下的老鼠们打过去。老鼠动作灵敏的避开,笔直跑向另一边的田埂,钻进麦田里消失无踪。
大路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金黄麦田里,姚青禾慢慢爬起来,躬着身子在麦子间穿梭。大老鼠打探回来告诉她,只要逃出这片麦田就是一座村庄。她可以把自己身上值钱的银饰换衣服和粮食,然后海阔天空任我飞。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不少。姚青禾扒开挡路的麦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蹲在面前,一副邪恶笑容的俊郎男人。
“小冤家,你要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