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
姚青禾回头白了男人一眼,指着远远的那个移动的黑影,理直气壮的说:“那影子是横的,人走动时是竖着的。所以我断定是大黑狗。”
“哦,原来如此。”澹暠嵃佯装恍然,薄唇轻佻的贴在她柔软的小耳朵旁,“大黑狗是不是喜欢你?等一会儿回去,我立刻砍了它的狗头!”
噗!连条狗的醋都吃啊?
姚青禾憋笑斜睨一本正经的男人,实在忍不住吐槽,“相公,你连战赢一条公狗的信心都没有吗?”
“怎么说话呢。”
澹暠嵃阴沉脸色,在她小脑袋上一记暴栗算是惩罚。竟敢把他和狗放在一起比较,实在该打。
姚青禾双手抱头“嗷”的一声,小脸气鼓鼓的瞪着男人,小模样委屈极了。
墨漆鹰眸瞬间柔作春水,俊朗脸庞凑上前,宠溺的低喃:“打疼了?”
“澹暠嵃,你坏蛋!”
“嗯。”
被骂也不生气,澹暠嵃好脾气的抱着她亲亲,揉揉她的头,轻声哄着:“别生气,好吗?”
“不好。”姚青禾噘噘小嘴,赌气背对着男人。
山下,北高墙徘徊的大黑狗突然定住。它竖起两只三角尖的耳朵,头猛然扭向山坡的林子里,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她!
大黑狗矫健的身姿从山下急奔而来,全身黑亮亮的皮毛在阳光下非常漂亮,四肢肌肉运动时完美的绷紧,曲线修长的身体飞跃过大大小小突起的石块,那般的潇洒。
“大黑,你真美!”
“汪汪!”(废话!)
姚青禾跳出男人的怀抱,蹲下来摸摸大黑狗的黑亮亮皮毛,“你在墙外面等我回来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汪汪!”(马老太婆在你家院子里赖着不走,逼澹家将出你,送去官府挨棍子呢,你快逃跑吧)
姚青禾冷哼,就知道马老太婆不会善罢甘休。包括挨打的澹满财,他怎会轻易放过抢走她的好机会呢。
澹暠嵃来到她身边,墨漆眸子里迸射阴冷,吓得大黑狗匍匐在地做出臣服的样子。
“禾儿,它说了什么?”
“马老太婆到家里耍无赖,要抓我去官府。我想……应该是澹满财在打我的主意,想借官府之手抢走我。如果我不肯依从他,他就把我养野男人的事情给散播出去。”
被称作“野男人”的澹暠嵃不爽的冷嗤,“凭他也敢和我抢女人?哼!”
“相公,看来我假借田氏儿子之手金蝉脱壳的法子失败了。”姚青禾垂丧的歪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我低估了田氏和王氏的友情。”
“不,我们低估了澹满财和田兴之间的友情。他们从小玩到大,在村子里无恶不作。平日田兴、李三赖等人犯事也都是澹满财来帮忙扛着。他们对澹满财定然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你说得对。”姚青禾没了主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我们怎么办?逃跑吗?”
澹暠嵃勾唇冷笑,“我们改变计划,从村口大摇大摆的回去。等到理论的时候,我们死不认账。”
“说得对,我们只说在山里,根本不知道澹满财为什么被打。哈哈,相公好聪明。”姚青禾兴奋的抱着他亲亲,忽然又发现问题,打量他,问:“相公,你要这副模样回去吗?”
“当然不是。”
澹暠嵃唤来一名暗卫,让他偷潜回澹家去取假扮傻大壮的假皮和衣服等物,又让暗卫去寻两个大箩筐来。
姚青禾搂着大黑狗坐在旁边,看到男人有条不紊、不骄不躁的安排着暗卫们行事。她仿佛看到朝堂上或战场上男人运筹帷幄的睿智雄姿。
“回神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装扮好傻大壮的模样。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还故意撕裂了几道口子。
“我们回家吧。”
“好。”
姚青禾放开大黑狗,在他的帮助下背好小篓子,又笑呵呵的帮他背好大篓子,用绳子固定好镰刀。
“相公,我们真的要走村口大门楼回家?”
“对呀。”
澹暠嵃示意暗卫们抬着两个大箩筐,他揽着她的小蛮腰继续凌空行了一段山路,直到离村子的大门楼近些才将她放下,扶稳她站好。
“退下吧。”
澹暠嵃挥挥手,黑衣暗卫们立即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告退。”
跟随小夫妻一个昼夜的百余人霎时间消失在茂密的林子里。
“娘子,我们回去吧。”
“好。”
不需他多说什么,姚青禾主动站在两只大箩筐中间,和他面对面站着,笑眯眯的说:“等我们把草药抬回去,老伯一定会很高兴的。”
“四叔会乐疯掉。”
澹暠嵃忍俊不禁。
“相公,这两个罗筐真大。”
“我先自己抬,你慢慢往山下走。”
“你一个人?”
看到澹暠嵃毫不费力的一左一右提着两只大箩筐草药沿着陡坡迅速跑下山,姚青禾惊讶得张大嘴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相公,你是大力士吗?”
姚青禾跟随他的身后一路小跑,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追赶还被落后一大段距离。她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微仰起小脸看向已经站在山脚平坦小路上的男人。
这臭男人吃了大力丸吗?还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两只大箩筐里的草药足足两百斤重量,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不能被男人看扁了。姚青禾攥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打气,一溜烟的绷着小碎步冲下山。
“啊啊啊啊!相公,快拦住我!快拦住我!啊啊啊……要冲过头啦!”
“哈哈哈。”
澹暠嵃暴笑出声。身形如影移到精准的位置,展开双臂直接抱住从山坡上冲过来的小娇妻。入怀软绵绵的小身子,独属于她的女儿香,还有埋在胸膛前急促的呼吸。
“娘子,你真香!”
“相公,我好累。”
“那我背着你回去。”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呢。”
姚青禾意味深长的笑笑,纤细的食指戳戳他身上贴过药布的地方,“你现在还是伤者,我怎能欺负你呢。”
“好。”
澹暠嵃无奈叹气。好在离村口的大门楼不远了,合二人之力抬着两罗筐草药回去,村子里的人见到也会帮忙的。
—— —— ——
小夫妻艰难的抬着两只大箩筐草药从村口大门楼进入,迎面便看到张六叔和赵狗子,以及赵狗子的那些小兄弟们急匆匆而来。
“大壮哥,大嫂,你们终于回来啦。”赵狗子激动的一把抱住澹暠嵃,又招呼着小兄弟们过来帮忙抬罗筐。
澹暠嵃又恢复傻子模样,他嫌弃的推开挂在身上的赵狗子,不高兴的纠正:“我改名字了,我叫澹暠嵃。”
赵狗子呆怔一瞬,尴尬的搔搔头,“对对对,我怎么忘记呢。你是暠嵃哥,暠、嵃、哥。哈哈,这回对吧?”
澹暠嵃满意的点头,重重的“嗯”一声,顺势伸手牵住姚青禾的小手,“娘子,我们回家。”
正在与张六叔了解家里情况,突然被抓住手,姚青禾灿然浅笑,“好,回家。”
赵狗子和小兄弟们合力抬着两只大箩筐草药,每五人抬一个都觉得沉重。
姚青禾故作不经意的瞟一眼,心想她家男人两只手都能提得起来,这些小伙子们竟然合力抬都费力气,果然缺练。
“哎哟喂,大壮媳妇又从山里猎来大野猪啦?”田氏站在自家门前磕瓜子,两眼贼溜溜的打量着两只大箩筐。
因为“金蝉脱壳”的计划失败,姚青禾心中记恨,也没给田氏好脸色。装作和张六叔谈论事情,瞧也不瞧的直接走过去。
一行人渐行渐远,田氏撇撇嘴唇,重重吐口瓜子皮子,不屑的冷哼:“黑心的小娼妇,竟然连我和我儿子都算计。若不是王嫂子精明,我们娘俩差点着了你的道儿。哼!黑心的小娼妇,我看你最后怎么死!”
田氏转身进了家门,却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早被听力敏锐的澹暠嵃听去。
一行人穿村过巷,朝着村子最北边的澹家而来。
姚青禾向张六叔了解到马氏来闹的原因,回头对上澹暠嵃的眼睛,夫妻二人已心知肚明。定是田氏向王氏揭露姚青禾的那个计划,王氏挑唆马氏跑过来闹腾。目的无非有二,一是讹点银子,二是成全澹满财的心愿。
不出所料,马氏和王氏来澹家闹腾,自然村子里的人们都跑来看热闹。澹家院子外面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人怕看不清楚连自家的凳子都搬来“增高”用。
“让一让!让一让!”
张六叔率先在最前面开路,对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大喊:“大家都让一让!”
小伙子们满头大汗的合力抬着两只大箩筐慢慢往院子里走,跨过院门的门槛时齐声喝“嘿呀”。两只大箩筐突然抬起,又快速放下。
澹暠嵃淡然的牵着姚青禾的小手跟在小伙子们的后面,在村民们的惊讶、好奇的探寻目光中进了院子。
“爹,娘,老伯,我们回来啦。”姚青禾笑吟吟的打招呼,无视坐在院子中央的银发老妪和身材臃肿的王氏。
澹木石和刘氏一见傻儿子和儿媳妇平安回来了,立即迎上来。
刘氏更是担忧的抓住姚青禾的手,“孩子,你们怎能不声不响的跑进山里,难道不想想家里人有多担心吗?”
“娘放心,我和相公一起去的,不会有事。”姚青禾拍拍刘氏的手,回头指挥着小伙子们,“麻烦兄弟们把两只箩筐抬到后院去,回头我请大家吃饭。”
“大嫂别客气,这不算什么。”赵狗子陪着小兄弟们一起抬两只大箩筐抬去后院。
院子外面围观的村民们好奇心大增。
“大壮媳妇,你们又从山里打来什么好东西呀?”
“对呀。这次又猎来野猪了?下次能不能带着我们一同进山?”
“有钱别偷摸的自己赚呀。”
“就是就是。”
……
村民们七嘴八舌,虽然脸上带着三分笑颜,其实心里嫉妒得要死。想来他们若能进山猎点野味儿,就算卖的钱不多,也能自家尝尝肉味儿。
姚青禾莞尔一笑,摆摆手,说:“大家误会了。我们进山并不是为了猎野味儿赚钱,那些是我们采来的草药。”
“我相公被澹满财打得不轻,虽然现在能走动了,但是身子还虚着。二壮的眼睛也要喝些药汤治疗。”
村民们不甘心,有人说:“那你怎么不给大家瞧瞧,立即让人搬到后院去?分明是心里有鬼,怕被我们瞧见,也跑到山里抢猎野味儿。”
姚青禾有些无语。就算她真的猎来野味儿也是靠自己冒险换来的,与这群人有什么关系?
“娘子,别理他们。”澹暠嵃走过来牵住她的小手,“我们回房去歇歇吧。我困了。”
“好。”
姚青禾颌首,准备向公婆告退。却听到背后传出一阵轻蔑的嗤笑声。
“哼,依我瞧,他们定是干了见不得的人事情。上次带回来一个老头儿,这次不知道带回来什么男人呢。反正欺负她男人是傻子,什么都不明白。”
姚青禾气红了眼睛,她猛得转身瞪向院子外面的村民们。
“谁!刚刚说话的人是谁?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