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岳秀姌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故意用身子压着姚青禾,伸手逗弄挥舞小拳头“咿咿啊啊”无齿大笑的两个奶娃儿。
“哎哟哟,乖孙儿哟。”
岳秀姌被两小只黑肉团的无齿笑容给融化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哎哟哟,乖孙儿,你们的无良亲爹要把你们丢到沽北军营去。与其被他嫌弃,不如跟祖母回幽州城好不好?”
“相公,你要把孩子们送去军营?为什么?”姚青禾威胁的小眼神斜睇坐在床尾沉默的男人。敢哼一声或者点下头,今晚直接踹到书房去睡。
“娘子,男儿长大后自然要入军营历练。母亲只猜对一半,你可不能偏信偏疑,误会我对孩子们的疼爱之心。”
澹暠嵃顿感尊敬的母亲大人是个超级碍眼的人,包括躺在床内侧无齿大笑的两个奶娃儿也一并算在碍眼范围。
多么宁静安祥,多么的天时地利人和,呃!如果两个奶娃儿乖乖睡觉,不吵不闹就更好啦。他就可以陪着小娇妻在另一张大床上……吃吃吃!睡睡睡!美美美!
“啪!”岳秀姌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轻轻拍在儿子的俊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抱怨:“傻鹅子,除了吃睡美,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是不是该先把臭虫解决掉,再来妄想美事?”
“臭虫?”澹暠嵃拧眉,起身便要往外走,薄唇开开阖阖说着:“我去找澹二壮要些驱虫药洒在角落里,万一爬到床上咬伤娘子就不好了。”
“傻鹅子,我说的不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虫子,而跪在外面装可怜的母臭虫。”岳秀姌翻翻白眼。为毛感觉儿子征战三国回来后,有种智商极速下线的感觉。难道是回来喜当爹,乐傻了?
澹暠嵃全身一僵,调转方向返回来,半跪在床边握住姚青禾的小手,“娘子,我有件事情要坦白。”
姚青禾垂下眼帘掩住忧郁的伤色,即便她努力忽略着姚金花的存在,努力催眠自己坚信他没有背叛,可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真实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无视,它终究存在于某个地方,等待东窗事发、不可收拾。
自从分娩那****赶回来陪着她一起努力,到之后她半梦半醒的陪伴,再到此刻相处和睦的温馨,她始终自欺欺人的认为他与另一个女人之间的纠缠是虚无的,是她梦境中事情,现实中他独属于她。
不想承认又如何,她似乎忘了自己生活在一个男权时代,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要靠为男人延续血脉才能活得更好的世界。
她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但阻止不了他选择更多能生下继承他血脉的孩子的女人。是委屈自己,成全他的男权至上;还是任性下去,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带着她征战各国,与她更没有半点情分。一切都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你要相信我。”
姚青禾垂眸黯然,沉郁的神情映入墨漆眸中,刺疼了他的心。澹暠嵃递给岳秀姌一个请求的眼色,又看向两个咯咯笑的奶娃儿。
岳秀姌了然颌首,走出去招来丫鬟杏花,一人一个把奶娃儿抱到二楼的婴儿房。让四个还没有被遣走的奶娘守着。
仅有小夫妻的卧室里静静的,姚青禾能听到半跪在床边的男人有规律的呼吸声。她依然垂眸,脑袋一片空白。
澹暠嵃轻轻为她将耳边的碎发梳理到耳后,嗓音温柔的问:“娘子,你还记得幽王府的老管家吗?”
幽王府的老管家?那个对她不怎么友善的、一身正气的老头儿。
默默的点点头,姚青禾抓下捏她柔软耳垂的大手,“他是孩子爹?他今年多大了?”
“不是他,是他的儿子。”澹暠嵃眸光幽黯,起身坐到大床上,将她搂入怀里,“老管家的独子是我在军中的副将。攻打赫连国时,在边境我救下姚金花之后便派人调查她的底细,发现她竟是你……杨氏的女儿,并且被澹桂英带到老匹夫那里管理娼院。澹桂英死了,老匹夫便派她回来,目的是什么还不清楚,所以我决定先留着她的性命。”
“你留着她?”姚青禾掀眸睐了一眼,威胁娇嗔的小嗓音儿让他薄唇微翘,恨不得狠狠亲亲她。发觉男人的企图,她推开凑近的俊脸,训斥:“离我远点儿。在没有解释清楚之前,休想!”
“娘子,我这不是正在解释嘛。”澹暠嵃佯装委屈的辨白,又故意贴在她绵软的耳廓边嘀咕:“为夫一边解释一吃糖,好不好?”
“走开!”姚青禾歪头躲过,斜睨着他,“要解释就赶快,不然今晚开始睡书房,直到我气消为止。”
睡书房?怎么可能。
澹暠嵃内心无数桌子被他“垮嚓垮嚓”的劈个粉碎,想着一会儿解释完后定将书房全部搬空,然后也放了两张大床。
狗腿儿的抱着小娇妻靠在高叠的软枕里,他讨好亲亲她的软绵耳廓,“娘子,我定言无不尽,全部告诉你。”
“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今晚是抱着我睡呢,还是睡书房,你自己惦量吧。”姚青禾衡量着该更相信谁的话,是一直与她为敌的姚青禾,还是宠她如命的澹暠嵃。答案,不言而喻。
放低姿态,澹暠嵃认命的继续坦白,“留下姚金花,我让两名暗卫守着她。可百密一疏,她竟趁着我受伤的时候跑来大帐偷下蒙汗药。幸而那****住在伤兵的帐中,所以副将替我取东西的时候口渴便喝下那杯茶。”
“然后呢?姚金花不会傻的以为副将就是你吧?”
“当然不会。”澹暠嵃眯起眼睛,箍在她腰侧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施力,似是压仰着愠怒的情绪,继续说:“姚金花很聪明,知道副将与我很亲近,所以她以身体换取副将的信任,借此摆脱两名暗卫的看守。”
“哈,姚金花真是忠心耿耿啊。为了效忠老混球,连自己的清白身子都能奉献。佩服!佩服!”姚青禾冷嗤,两只小手把玩着男人的大手,“相公,继续继续。”
被她绞动把玩的大手反捏捏细嫩掌心,澹暠嵃继续道:“姚金花迷惑副将,几次挑唆副将公然与我唱反调,我都置之不理。”
“在南国休养几日,我领兵北上与契国对峙。姚金花不知收敛,不仅鼓动副将及其他副将对我的行兵谋略提出质疑。在我被契国刁蛮公主秘密俘虏后,她更加不遗余力的扇动军中英勇士兵到敌营去冒死救我。而那时我已被刁蛮公主带去契国都城,根本不在他们的大营里。”
“副将接受她的提议领兵撤出边境重镇,渐渐军心不稳。当年与我同生共死的将士们愤懑而起,决定脱离副将的率领,回沽北镇找方大将军,再谋征伐契国,救我于水火。”
“姚金花唆使副将立威,砍了其中一人的头。副将夺权之举激起众怒,适时老管家来军营禀明府中之事,得知儿子公然造反,气得老管家狠狠喝斥儿子,并且亲自拿刀要砍了妖言惑众的姚金花。谁知,她竟怀有身孕的事情公之于众。”
“陌托央和苗延赫将我救回来之日,副将羞愧难当自尽于帐中。我感念老管家为国抛家弃子,如今独子逝去,若姚金花腹中子也没有了,老管家……”
墨漆鹰眸含泪娓娓道来,终不忍再说下去。
姚青禾窝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陪着他一起愤怒,陪他一起感叹,陪他一起流泪。微暖的小手紧紧握住厚茧温暖的大手,她仰头凝视男人哀思痛苦的神情,噘起小嘴吻****颊上的泪水,“相公,别伤心,老管家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他不会怨你的。”
“娘子,我……可能要留下她,直到孩子出生。”澹暠嵃艰难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肯求她能理解。
姚青禾从他的怀里蹭出来,立即被有力的双臂紧紧圈回去,他急切的贴在她耳边立誓:“娘子,我发誓,等孩子出生后,立即处死她。求求你相信我,我与她没有半点关系,更没有背叛你。”
“我的心,我的情,我的爱都只为你。娘子,不要离开我。”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娘子,我爱你。我没有背叛你,相信我。相信我。”
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他固执的赖在她的背上,苦苦哀求着她给予一丝信任,一丝温情,一丝怜惜。
他不知道越是如此的低姿态乞求,越让姚青禾感到心疼。她用力扒开勒住身体的两条粗臂,在男人近乎悲凄绝望的一声“不”之后,她反身扑向他,樱唇裹杂着浓浓的怜爱覆在淡色的薄唇,将他一声惊愕的“娘子”堵在喉咙里,终化作浅浅的呜咽……
“相公,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一个编织得完美无缺的谎言在“一直都相信”的坚定中已变成苍白无力,虚伪可笑。
经过美丽的误会之后,姚青禾开始自我反醒,她为什么宁愿相信姚金花的鬼话连篇,也不相信自己男人的品行端正呢?
嗯嗯,这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嘛……算了,一孕傻三年,鬼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相公,我饿了!”
“饿了?嘿嘿嘿,我就在这里,你随便吃。”
“滚,臭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