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梁上的二人已经把嗓音压得极低,对于听力灵敏的澹暠嵃和朱时寒来说根本没有阻碍。
忙活完陌托央,怕被自家女人们看到,父子俩故意用身子挡住,等盖好被子后才移到床边。
澹暠嵃身子一轻,把屋梁上的婆媳俩抓下来,贴在小娇妻的耳边轻声道:“她的衣服就请母亲和娘子来动手吧。”
满意男人们的自觉,知道不能碰“不干净”的女人,所以抓她们下来帮忙。岳秀姌和姚青禾也不客气,直接扒掉澹桂英身上的襦裙和里衣,连肚兜和亵裤都没留下。
“陌托央,你好好享受美人恩吧。”
姚青禾瞧着昏睡中的陌托央,想到明早的情景就乐得不行。脑补一下她领着人闯进来抓奸,到时候……嘿嘿嘿,先敲诈一笔银子再说。
澹暠嵃抱着姚青禾,朱时寒搂着岳秀姌,双双跃上屋梁从洞口钻出去。他们先回到花仙居去补个眠,只等明早来捉奸。
不过,事情远没有他们预想的那么完美,过程中总会有一点点失误发生。比如第二天清晨……
当姚青禾和岳秀姌领着胖婶儿、郑巧娘和刘氏端着早膳来大房子时,两扇大门已经敞开,陌托央已经站在房外的空场上练拳,平静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陌托央,我们来给你送早膳啦。睡得好吗?”姚青禾笑盈盈的走到陌托央面前,故作不经意的扭头瞟了眼房子里。
陌托央微颌首,“睡得不错,尤其子夜到凌晨时分睡得格外舒服。”
“哦?”姚青禾挑高尾音,牵着岳秀姌的手直接跨过门槛走进房内,“陌托央,听相公说契国的马****酒非常好喝,我也学着制了些马****酒,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
陌托央走进来,接过贴身护卫递来的湿棉巾擦净额上的汗珠,坐到桌旁等待胖婶儿等人摆好早膳,尤其看到那碗雪白的马****酒时,神情格外舒畅。
端着雪白的马****酒,陌托央浅饮一口,赞道:“公主妹妹真是苍天恩赐的吉人,没想到你从未去过契国,竟能酿出这么美味的奶酒。你知道契国语中奶酒的发音吗?”
“阿日里。”
姚青禾脱口而出,更加令陌托央惊喜,兴奋的问:“你,你竟然知道?难道你到过契国?”
“从未到过契国,只是偶然间得知的。”姚青禾怎么可能告诉他,她穿越前曾去过蒙古大草原,住在牧民家帮着萨日娜大婶酿制过马奶酒,她还会做手扒肉,烤全羊呢。
陌托央恍惚间觉得姚青禾更像赫连皇族的遗孤,否则她怎会懂得契国语言?
“快来人啊!出大事啦!杀人啦!”
房子外面传来胖婶儿的惊慌呼救声,姚青禾和岳秀姌交换个眼色,立即冲出房外,看到胖婶儿和郑巧娘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而前方的大房子里传出刘氏的哭声,和某种恐惧的嘶吼,尖锐刺耳。
姚青禾和岳秀姌跑向那座大房子,如果没有记错,那房子里住的人正是燕增。
房门大开,两名护卫站在门口守着,房子里不断传出两个女人的哭嚎和求饶,还有燕增阴恻恻的冷笑。
越靠近房门口,姚青禾的心越沉,她已经分辨出那两个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尖叫的是澹桂英,痛哭求饶的是刘氏。
身后传来沉重而焦急脚步声,还有两兄弟频率不同的呼气声。
姚青禾对岳秀姌低语几句,让她先拦着澹大壮和澹二壮。她转身扫了眼把守门口的两名护卫,提起裙摆进到房内,直奔内卧室。
此时,燕增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桌边享用早膳,眼皮抬也不抬。对于不远处床边正在上演的拳打脚踢母女俩,他并不在意。
姚青禾闯进来时,他仅仅掀起眼皮冷冷的瞥了眼,继续享用早膳。
“公主殿下,要不要一起用早膳?”
“不用了。”姚青禾顺顺气,看向正在对母女俩拳打脚踢的两个少年护卫,她厉声大喝:“住手!”
那两名护卫像没有听到般,拳头更重,脚踢得更用力。
姚青禾咬牙,回头瞪向燕增,“让他们停手。”
“胆敢跑到我的床上来,就要付出代价。”燕增放下碗筷,拿素色的帕子擦掉嘴角的水渍,抬头看向异常平静的小女人,不惊讶是假的。
姚青禾端坐于凳子上,神情淡淡的与他对视。比起刚刚厉声暴露出的愤怒,此时她仿佛是另一个人,生着另一张面孔。
燕增缓缓抬起手,那边行凶的两名少年护卫立即停手,退到床的一边垂首静默。
他亲自斟满茶放到小女人面前,暗藏狡黠光芒的眼睛微微眯起,貌似试探的问:“公主殿下何时请幽州王发兵讨伐赫连国?”
“等老混球与契国女可汗达成盟约之后,我与相公亲自领兵讨伐赫连国皇帝。”姚青禾翻开茶杯盖,食指在杯沿上缓缓滑动,若有所思的问:“你去年秋时将老九王的部下全部集结到南山的村子,禀明说已是全部隐在大明国的兵力。可是昨日我接到赫连国的密报,老九王爷在大明国的兵力有三万,与你报给我的三千兵力相差十倍。”
“赫连国密报?”燕增皱眉,端着茶杯的手微滞,“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我有意欺瞒?”
“差不多吧。”姚青禾点头。
燕增放下茶杯,起身揖礼,“燕增不敢欺瞒公主殿下。当年九王爷交给燕增的兵力的确有三千,文先生乃探子,手中握有的桩子两个,兵力无。至于公主殿下在赫连国的探子所说三万兵力,实在是谎报。”
“如果那探子是九王爷赫连延保送给我的探子呢?也会有假吗?”姚青禾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增呆怔、恍惚、疑惑、迷茫的神情变化,就像猫儿戏耍老鼠时的心情一样愉悦。
她站起来,对那两个少年护卫命令:“把这母女俩送去花仙居,我要亲自审问。”
“公主殿下,这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哪一国的细作?”
“那个爬上你的床,睡了你的肥婆娘是老混球的人,她男人曾经是老混球的探子,去年死了。她如今在赫连国的都城开办娼院,为老混球敛财。”
姚青禾开口闭口的老混球听在燕增耳朵里特别舒爽。对对对,公主殿下说得对,那老匹夫可不就是老混球嘛。骂得对,骂得好,骂得呱呱叫。
“燕增,依你现在的身份,千万别闹大了。否则传到我那公婆的耳朵里,可不是爬床睡人的小事情喽。”
经过姚青禾的提醒,燕增便确定他近日派人偷偷打探来的消息。大明国的太上皇和皇太后果然来了花田湾。
“别动歪心思。”姚青禾站起来,示意那两个少年护卫把人抬出去。她与燕增错身而过时,低声提醒:“小心被我相公知道,我下跪求情都保不住你们。”
“公主殿下放心,我们不会轻举妄动。既然公主殿下要借助大明国的兵力讨伐窃国乱贼,我们自然会谨言慎行。”
“聪明人行聪明事,你们心里有数,我就安心了。”姚青禾颔首,拍了下燕增的肩,转身走出门外。
燕增看着小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连文先生从侧室的窗子潜入都没有察觉,当文先生从背后袭击一掌,他才警觉的躲过。
“听说你被澹桂英那个蠢女人给睡了,我来瞧瞧你有没有身子虚亏,要不要吃点补药。”文先生难得幽默,调侃着,打量失神的燕增,“这是怎么了?公主殿下把人带走了,你舍不得?”
燕增羞恼的瞪了眼,转身坐回凳子上,说:“那女人是夜里被人丢来的。”
“哦,你干了什么事情,夜里睡得那般沉?”文先生倒掉茶杯里的茶水,重新为自己添满一杯。
燕增冷哼,“契国陌托氏的继承人,陌托央。”
“哦。”文先生恍然,怪不得燕增憋着一口气也留下那个肥女人,原来是想借题发挥引姚青禾来呢。浅饮香茗,漫不经心的问:“都说了什么?”
“你没听到吗?”燕增不相信他是刚来的。
文先生点头又摇头,“她说九王爷临死前将赫连国的探子交给她,可是我们暗中调查很久都没有发现九王府的暗势力。”
“你怀疑她在说谎?”
“不。”文先生放下茶杯,眯起眼睛,“我怀疑她根本不是赫连皇族的遗孤。”
“不,她是。我相信陌托氏的继承人来此目的也是为了她,并且我的护卫昨日在花田湾的南山树屋看到陌托央被公主殿下俘虏,后来陌托央和幽贤王还比试轻功,陌托央被踹趴在河里。”
燕增回忆护卫们描述的情景,他更加断定姚青禾就是赫连皇族遗孤的身份。
“看来,我也该常常来山谷走动走动。”文先生有些不甘心,他被姚青禾安派在山外的花田村,整日算账、记账、出货,干活儿累到死,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姚青禾本人。
燕增得意的抿唇偷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租下花仙谷度假房子一年契约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你派人暗中盯着陌托氏的继承人,他的祖先当年也是争夺赫连皇权的宗族亲王,血统比现在那个暴君还纯正呢。”提到赫连国现在的皇帝,文先生鄙夷冷嗤。
燕增摇头,“陌托氏早已放弃争夺皇权,他们世代居住在契国。即便想要回到赫连国,也不过是屈居臣子。”
文先生也认同,“看来,陌托氏准备以财力支持公主殿下复国。”
“是啊。希望公主殿下早做打算,别荒废了咱们的耿耿忠心呀。”燕增怅然,他住在花仙谷整整一年,越来越发现姚青禾对于经营生意的独道之处。如果像契国一样推举女皇帝,姚青禾不失为一代圣主。
“三万兵力?当年九王爷果真在大明国隐藏了这么多的兵力吗?为何我们查不出来呢?”
“这也是我最疑虑不解的。但是看公主殿下笃定的样子,又不觉得是假话。”燕增愁眉不展,脑海里回忆着当年受命来大明国做桩子时的情景,老九王爷在密室接见他们时,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文先生舒缓口气,站起来,“我亲自去打探打探,也许真的有三万兵力呢。”
“好吧。”燕增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你快去快回,小心行事。”
“保护好公主殿下。”
文先生拿了银票,从窗子来了,从窗子离开。
房子里静悄悄的,燕增负手立于窗前,沉声:“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请下来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