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头的拳头敲在石延的脑袋上可没手下留情,疼得石延呲牙咧嘴,五官都皱到一团,活像狗不理包子。
姚青禾脑袋里闪过狗不理包子的形象,觉得明天花仙谷的新主食菜谱多加一个包子。可惜她没有照相机之类的,她又不会画画,否则定要把石延这副“包子脸”给保留下来,然后和明天真正的包子比较比较。
“娘子,你在想什么?”
“嘿嘿,我想明天的主食里要不要加个包子。就像石延小叔子的脸,皱成十八个褶子。”
“噗!大嫂子,我如此俊俏潇洒的翩翩少侠,哪里像你说的包子?”石延佯装西子捧心状,一脸的悲伤和无辜。
鲁老头子进来后坐到澹暠嵃的身边,抬头瞥了眼顽皮的未来女婿,哼哧着气说:“你再胡闹,我就把闺女嫁给嵃小子。”
“噗!咳咳。”
正在喝茶的澹暠嵃一口喷出来,揉着胸口怒瞪身边的鲁老头子。这老头儿是不是傻?当着他媳妇的面前就敢闲扯淡,坑他很爽是不?
对啊,臭小子,坑你很爽,老子就喜欢闲扯淡,你敢打我是怎的?
“鲁伯,来喝点酒祛祛寒气。”姚青禾主动执酒壶给鲁衡斟满一杯,意味深长的看着澹暠嵃一眼。
“大嫂子,为了兄弟的幸福,你可千万要管住大哥啊。”石延进来后乖乖坐下,拿起杯子等着姚青禾倒酒。
沉默稳重的方坚也进来,他却没有坐下,而是等着最后进来的老药医舍命和澹大壮。
姚青禾惊讶的站起来看着舍命和澹大壮,“义父,大壮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是我让他们来的。”澹暠嵃并没有让出主位,而是起身等待老药医与鲁衡坐到对面的副位,他才拉着姚青禾坐下来。而石延和方坚坐在左侧,澹大壮独坐右侧。
仅仅是一个座位的排序,让姚青禾感受到权势地位的不同。抛除她那个赫连公主的假身份,只因她嫁给澹暠嵃成为亲王妃后,地位高于鲁衡和舍命。即便他们是澹暠嵃和姚青禾的师傅和义父也要谨守礼教制度。
食盒里的饭菜丰富,酒只有一壶。对于贪杯的两个老头子实在不满足,当然石延也是个爱酒之人。
一壶美人醉不过浅尝,因为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老药医不是个爱阴谋和战争的人,他兴致缺缺的发表自己的一个观点之后,便拉着姚青禾到堂屋去诊脉,留下饭厅给那些爱阴谋诡计的人去讨论。
堂屋里,姚青禾将纤臂放在桌上,木桌铺了一层暖暖的毛毯子。
舍命边口茶,边为她诊脉,偶尔问几句身体情况,或者是女人的小隐密。
对于每月之事,姚青禾羞于启齿,便沾了茶水写在桌上。
舍命没想到她中毒之深,竟然能来了月信。虽然晚了两年才来,但清除体内毒素是个更快的法子。
“丫头啊,你果然是个福星呢。”
“义父,此话怎讲?”
舍命收回诊脉的手,拿湿帕子净手,说:“你尚在年幼时便被喂了毒,不知为何竟一直隐而不发。方家姑娘对你用的那个毒很是霸道,没想到与你体内深藏的毒融合后,效力减退一半。所以你昏迷不醒并非方家姑娘下毒所致,而是深藏的这个毒被激发,反蚀而成的效果。”
“义父,你去茶馆说书肯定能赚到大钱。瞧你说的那个毒,这个毒,真够绕的。”姚青禾娇嗔着嘟嘟小嘴,佯装听不懂的样子。
“丫头啊,你命大,在遇到我之前没被毒死,真是万幸。”舍命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药瓷瓶,“每逢月信的那几日,一日三丸,用温酒化开后喝下,连续服用一年便可清尽毒素。”
“义父,是不是因为我身体里有毒素,所以才一直没能怀上孩儿?”
“正是。”
舍命点头,见她神色黯然,安抚道:“等一年后便可怀上孩儿,你的生意也能放手让别人去打理,何有不好。现下你又要忙生意,又要生孩子,如何能两全齐美呢。”
“嗯,义父说得是。明年生意稳定,我体内的毒清除干净,就可以要个健康的孩子啦。”姚青禾释然浅笑,扭头看向饭厅,不期然对上深邃的墨漆鹰眸。两人心中皆悸动,幻想着一年后怀上宝宝的情景。
舍命挥挥手打断小夫妻相凝的视线,压低声问:“丫头啊,你那位婆婆知道如何计算女人的月信日子,你可以飞鸽传书向她请教。”
“不必了,其实我也会算的。”
“哦?你也会?如何算的,来教教我。”舍命兴奋的伸出手来,准备数手指头。身为医者,他要多学些技能,以后能更好的制药。
“不行哦,这是女人的私家技能,是密不外传的算法。”姚青禾眨眨大眼睛,故意卖关子。
老头儿败兴的撇撇嘴角,“不教就不教。怎么连说话都和你婆婆一样气人,还密不外传。”
“哈哈哈,等你给我娶个义母回来,我就教给她。到时候你要不要学,就去问她啊。”姚青禾故意挑衅,让老头儿哭笑不得。
舍命起身愤愤道:“我才不要娶老婆呢。我一个人闲散惯了,娶个烦人的老太婆来做什么?”
“义父,大家都在这里,你要去哪里?”瞧着老头儿推门走出去,姚青禾急忙追在他的身后。
“回去,外面冷。我要出恭。”
“哦。”
姚青禾吐吐舌头,将门关上,回身撞上一堵肉墙……
伸手扶住险些摔倒的小娇妻,澹暠嵃为她穿披好斗篷,轻声叮嘱:“我要离开几日,你乖乖的别离开山谷。村子里出事只管让大壮去解决,再不行还有鲁三和鲁四。”
“你要去哪里?”姚青禾有点担忧。刚才她光顾着和义父聊天,都没有关注他们商量布局的事情。
澹暠嵃拥着她离开树屋,下面已经停着两驾马车和几匹马儿,鲁一和鲁二已经等候多时。因为湿寒气重,他们躲在草棚子里烤火。
“我和石延,方坚一起去旧都城瞧瞧。你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妹妹们。澹桂英若领来姚家的人,你只管让大壮去见,千万别出头。”
“相公放心吧,姚家人来了,我也不会待见他们。他们敢给我下毒,就要承受我的怒火。”姚青禾想到自己这副身躯从年幼时便被喂毒,可见杨氏和她的儿女们有多么的恶毒。她们若敢跑来,她一定让这些人后悔,并且有来无回。
小娇妻眼中淬着的仇恨让澹暠嵃心绪沉重。他希望她的人生是幸福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那些肮脏和丑陋由他来面对,她只要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享受恣意的生活便好。
“娘子,我会帮你处理掉他们,你只要想着生意的事情便好。”
“相公,别劝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若不能报仇,未来的日子如何能安心度过?这些给我下毒的人像是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上,若不拔了出来,我一生都会痛恨自己无能。”
姚青禾随他坐上马车,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她相信凭自己的智慧一定能保护自己,更可以保护他。
“相公,你们去旧都城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主要是巡查布防,监控城中往来的各国桩子及探子。”
澹暠嵃捏捏她的脸蛋,“放心,我们扮成江湖人士,不会引起城中探子的注意。”
“错,越是假扮的身份越容易引起怀疑。不如,我献一计如何?”
“愿闻其详。”
姚青禾扳过男人的大手,在掌心写下“公主封地”四个字,笑言道:“你们可以扮成赫连公主的特使,由方坚领兵去巡查封地,然后看看哪座大宅院能成为赫连公主府。”
“这不是更加引人注意吗?”澹暠嵃不明白她此计的用意。
姚青禾凑近他的耳边悄声低语,将她献计的真正目的详述给他听。他剑眉紧锁,俊朗脸庞从阴沉沉到喜笑颜开,又到忧心忡忡。
“相公,你就按照我说的法子去行事吧,等你回来之时,老混球联盟契国之消息定能传遍各国。”
“但是你会陷入危险。赫连皇帝定会派出大批杀手前来暗杀你,夺取三印。”澹暠嵃觉得自己不能离开,万一他赶不及救她怎么办?
姚青禾嫣然一笑,“相公忘了燕增和文先生吗?”
澹暠嵃眸光微缩,他的确忽略这二人的存在。他们是赫连国老九王的属下,如今赫连国前皇嫡子的遗孤就是花田湾的女主人,他们会不会下杀手?
“相公,你想多了。他们不会杀我,反而会尽全力的保护我。”姚青禾信心满满,她明日就去找燕增和文先生商议夺回赫连国的事情。
澹暠嵃隐隐感到危险正步步逼近,而他唯独掌控不住的便是怀里的小娇妻。她的谋智过人,但能赢过老奸巨猾的燕增和文先生吗?
“娘子,你等我回来再去找他们,如何?”
“不,你安心去忙你的大事情,不必担心我。”姚青禾紧紧握住他的温暖大手,劝道:“若你陪着,他们反而不相信我。我会让澹大壮跟着去,因为文先生对他很熟悉,不会有怀疑。”
“他那功夫能保护你吗?”
“你不是派了暗卫保护我吗?”
澹暠嵃醋意大发,她巧笑调侃。最终一吻成痴,他恋恋不舍的吻着她,她绵绵依恋的回应着他,凝重气氛渐渐散去,狭小空间里弥漫浓浓的爱意。
“少庄主,到树屋村了。”
特别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惊醒了痴缠的小夫妻。姚青禾急喘着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律动激昂的心跳……
“禾儿,等我!”
“嵃,小心!”
为她裹紧斗篷,他倾长的身影闪出马车,跃上栗色马儿的背上。有鲁一拿来黑色的狐裘大氅为他披上。
破晓的鱼白在东方亮起,她站在树屋村的瞭望台上迎着朝霞的暖黄,眺望远方渐渐消失的数十个背影。
尽管远在山谷的那一边,尽管有数十个背影混淆,她仍然能一眼认出男人伟岸的背影……
嵃,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