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全哈哈大笑,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姚青禾。这个时代女人做生意并不算奇事,但他见过很多女人中独独没有她这种不依靠男人的权势来做跳板的女人。
按理说她嫁给醉花山庄的少庄主之后身份不同寻常,凭她“少夫人”的头衔别说做生意,就是每日坐在家里等着收钱都不用她亲自算账。
“你呀,真还是个有福不会享受的笨女人。”崔福全笑着打趣姚青禾,伸手抓来烟袋锅子塞到嘴里,拿出打火石燃着烟丝。
随之一股呛鼻的烟味弥漫小小的房室,却比澹木石抽的烟丝味道更香烈些,一闻就知道是高等货。
姚青禾有些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记忆中他永远带着狡诈的笑,和让人琢磨不透的脾气。对于不顺他心意的事情或人,他立马翻脸威胁。若顺了他的心意,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和气样子,仿佛翻脸的人不是他。想当初澹桂英和澹桂荣将父母兄妹赶出家门,他仅是付之一笑。
“澹暠嵃死了,你有什么打算?”崔福全抽着烟袋,斜睨窗外默默打扫的两个老婆子。
姚青禾漫不经心的说:“没见到他的尸体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谣言。”
“哈哈哈,见尸?恐怕你等白了头也等不到他的尸体。”崔福全拿出一块带着桃花酿酒香的绸帕擦擦琥珀烟嘴,用完即丢进炕下的炭火盆里烧烬。
“你不是陈夫人的亲生儿子,你知道吗?”姚青禾勉强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以便观察男人的表情变化。
崔福全似享受的眯缝眼睛,仰头吐出一串烟圈,“陈夫人是我干娘,也是我的姑母。”
“你是李万全的儿子?”姚青禾眨眨大眼睛,福全和万全只有一字之差,看来……
“对,你猜对了。”崔福全丢下烟袋锅子,慢慢爬向姚青禾,唇角噙着奸诈得意的笑,“青禾小娘子,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日。在你死前,不如先让大爷乐呵乐呵。”
“你想杀我?”姚青禾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嗓音儿都打着颤儿。
崔福全眯起眼睛,继续爬向姚青禾,笑吟吟的说:“不,是有人想杀你。”
“谁?”
姚青禾用力往后缩,尽量拉开与崔福全的距离。她表现淡然,心里却急得如烧开的水。她明明和鲁三约定好了,如果半个时辰后不出去,让鲁三立即进来救她。
算算时间,这都一个时辰快过去了,鲁三为何还不闯进来救她?难道他被崔福全的人发现,和她一样被困不得脱身吗?
思绪之间,顿觉身体被重重压住。姚青禾睁大眼睛,男人色眯眯的臭脸几乎贴到她的额头。
“崔福全,你想死是不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青禾小娘子,我敢用脑袋保证你绝对看不到明早的太阳,既然你终究要死的,不如死前让我舒服舒服。放心,我驭女无数,比澹暠嵃的活儿还猛,保准你高兴。”
崔福全的污言让姚青禾头皮发麻,她紧贴着墙慢慢往炕沿边上蹭,小声提醒:“崔福全,难道你不怕醉花山庄的人知道了会来找你麻烦吗?不管澹暠嵃是死是活,他还有一群兄弟呢。”
“哈哈,那又如何。我现在是这里的土皇帝,用不了多久整个醉花山庄都是我的。到那时候,别说澹暠嵃的兄弟,就是他的妹妹们也乖乖的来服侍我。哈哈哈!”
“崔福全,你个臭不要脸的。滚开!”姚青禾卯足全身的劲儿,用头撞向男人的鼻子。
突如其来的撞击疼得崔福全眼冒金星。他大声“嗷”了一嗓子,捂着鼻子倒向旁边。
姚青禾见状正是好机会,她用力踹向男人身体那不可言喻的脆弱地方。别怪姑奶奶心狠啊,谁让你臭不要脸的动歪心思呢。
“嗷!臭娘们,你竟敢踹我的大宝贝!”崔福全痛得全身抽搐起来,他感觉自己一脚踏进鬼门关,眼前黑漆漆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响,难道他要活生生的疼死?
“活该!”
姚青禾迅速跳下床,顾不得双手被绑在身后,从卧室直闯出屋子外面。
隔着窗子,崔福全大吼:“老货,抓住她!”
“爷放心,我们已经抓住她了。”
三四个老婆子将姚青禾压趴在地上,当初引领她进门的老婆子更是不客气的坐在她后腰上,粗糙厚实的肥手狠狠的拍打她的后脑勺。
“真是给脸不要的小贱妇,能服侍咱们爷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敢逃跑?你当咱们爷是什么人,当爷这院子是什么地方?真真是瞎了你的眼!”
“呵呵,臭婆娘,若我今日逃得一命,日后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姚青禾被压得胸口窒闷快要吐血,被老婆子拍打的脑袋晕乎乎的。
老婆子对姚青禾又拍又掐,得意的哈哈大笑。其余的老婆子们也纷纷蹲下来,不停的狠掐着。
姚青禾疼得咬紧牙关,她奋力扬起头看向敞开的院门,仿佛看到希望般伸出手,喉咙里艰难的发出“救命”两个字。
老婆子一把抓住姚青禾的发髻,疼得青禾尖叫连连,挥动着双手想要反抓住老婆子,却被旁边的婆子们给握住胳膊动弹不得。
“呸!既然落到我们手里,你还想飞出天去不成?”老婆子放开手,给同伴使个眼色,让她们把姚青禾转个方向面对着她,粗糙的手瞬间捏住青禾的下巴,阴恻恻的嗤笑,“这漂亮的小脸真是勾人啊。若是被卖到戏院子去当红牌姑娘也能赚些银子。既然咱们爷不留你,我便给你指个去处,你可要记得好好谢谢我。”
“呵,老太婆,你敢卖我去那种地方,我保准让你死得很惨。”
“呸!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的。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学不乖。”老婆子怒极,抓起姚青禾的衣襟,粗糙肥厚的手对准她的白皙小脸左右开弓,一口气“啪啪啪啪啪”打了整整十个嘴巴。
白皙清秀的小脸登时红肿得像只小猪头。樱粉的唇瓣被打裂出无数裂痕,从唇到唇角皆浸出鲜红刺目的血液。
老婆子意犹未尽,几乎将姚青禾在地上拖行,来到院子里唯一的一棵大杨树下。
“去取绳子和鞭子来。”
“大姐,咱们爷还没发话呢,如此动刑会不会惹爷生气啊?”
“不会。”老婆子轻哼。如果爷真的要拦着,早就出声喝止了。哪会到现在还不出声,任她们为所欲为呢。
三四个婆子动作麻利的把姚青禾绑在大杨树上,那老婆子显然是这里的领头儿,所以她拿着鞭子站在一旁,只等这些婆子忙活完再出手。
“大姐,绑好了。你动手吧。”
“退下。”
“嗳!”
三四个婆子退到旁边去看热闹,每人手里托着一把瓜子,“嘎嘣儿嘎嘣儿”的磕着,吐得满地都是瓜子皮。
老婆子喝了一口凉水喷吐在鞭子上,奸色冷笑着走向姚青禾。鞭子被拖在石砖地上留了长长的湿痕。
“小贱妇,你这不服输的硬脾气最易吃亏。若是到了戏院子里不知要挨多少打、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那里的妈妈们可没有闲功夫与你磨嘴皮子,她们最喜欢折磨细皮嫩肉的女子。”
“我呀心善,送你去戏院前先好好的教导教导你,免得你日后怪我。”
鞭子空甩出一个响儿,老婆子阴森森的笑,使出她练就一生的本领:甩鞭打人。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儿伴着割肉的巨痛在姚青禾身上划过,她咬住唇将呜咽声吞回去,浑身因巨痛而颤抖。若没有绳子将她与树干捆绑在一起,她已经双腿无力的摔倒在地。
“住手!”
院门外传来一声怒斥。
老婆子果真停下鞭子,惊愕的看向院门外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姚青禾也狠狠出口浊气,她扭头盯着那中年男人,陌生的容貌让她失望。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
中年男人冷瞥了眼被绑在树上狼狈不堪的小女人,视线转向握鞭子的老婆子,厉声质问:“崔福全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老婆子将鞭子丢给旁边看热闹的同伴,立即狗腿的问:“请问这位爷,你是……”
“我是醉花山庄的三管事。听说酿酒庄子的总管事莫明其妙的被杀了,我特来调查此事。”男人负手而立,嫌弃的环视这个院子。当初酿酒庄总管事一家居住这里的时候,可没有****之气。如今……他瞟向绑在大树上的女子,更加嫌弃的哼声。
“这位爷,要不你屋里请?”老婆子一听是醉花山庄的三管事,千万不怠慢。不等崔福全发话,她先狗腿儿的请人进去。
男人摆摆手,“不必了。你们搬个椅子出来,我坐在院里便好。”
“是是是,我立即去禀告我们爷。”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让崔福全滚出来见我!”
“是是是。”
老婆子应声去了。可她还没踏上屋子的石阶,里面的崔福全已经穿戴整齐,急匆匆的跑出来。
“哎哟哟!三管事大驾光临,福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崔福全拱手赔笑,恨不得跪下来磕个头表达自己的失礼之过。
中年男人不屑的轻哼,指着被绑在树上的姚青禾,质问:“这女人犯了什么错?需得用如此刑罚?”
崔福全脸色一凝,看看姚青禾。心中百般纠结之后,他倾身靠近在男人的耳边低声道:“不瞒三管事,此女子便是刺杀总管事的杀手。”
“她?刺杀酿酒庄总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