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被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姚青禾翻着身往温暖的怀里拱拱脑袋,额头贴着赤果果的胸膛才觉得踏实。
澹暠嵃半眯鹰眸,粗壮手臂圈紧小娇妻,继续筹谋揭发赫连国皇后胎儿非皇嗣的计划。
“嵃。”
埋在胸膛上的小脑袋传出嗲声嗲气的娇音儿,绵软软的小身子像一个肉团在拱啊拱的,似乎找不到舒服的位置。
澹暠嵃轻叹,将绵软软的肉团子捞来身下趴着,被子往上拉扯盖住胸前的小脑袋。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的一下下抚顺乌溜溜长发,哑声哄着:“乖乖睡吧。有我陪着你呢,睡吧。”
“嵃。”
被子里传出娇滴滴的小嗲音儿像羽毛拂过心尖,澹暠嵃再没心情筹划那些无聊的阴谋诡计。比起赫连国那个不知廉耻的皇后,他怀里的小娇妻简直是他的宝贝。
“嵃。”埋在被子里的小脑袋微微仰起,姚青禾眨眨迷蒙大眼睛,在确定男人也醒来时露出甜甜的笑,“相公,早安。”
“娘子早。”
澹暠嵃收紧臂膊,捞着她往上调整个位置,顺势偷个香吻。
“相公。嘻嘻!”
“小冤家,你故意的是不是?”
澹暠嵃呼吸一紧,牙齿咬得吱吱响。这小女人真是……太可爱啦!
绵软软的肉团子送上门来,哪有不吃的道理?
—— —— ——
俗话说春天阳光明媚,最适合开大会。光阴转眼即逝,怎能虚度大好年华。
终于和她的亲亲野兽相公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姚青禾腰酸腿软的穿戴整齐,扶着门框站在屋檐下。
“娘子,你果真不让我跟着去?”澹暠嵃亲手为她系上狐裘斗篷,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孟浪。
“嗯。”姚青禾红着脸点点头,抢来他手里的毛筒子揣上,说:“你肯定有事情要办,快去忙你的吧。我和方蕠、玿儿、小桂芬出去逛逛,中午邀请英姨和幸儿姑姑到醉花食肆去用膳,吃完饭就回来。”
“也好。”澹暠嵃为她戴上斗篷的大白毛帽子,叮嘱:“千万别累着自己。若是累了渴了,随意进哪间铺子喝茶都行。”
“好。”姚青禾懒洋洋的摆摆手,打着哈欠,出了院子。
澹暠嵃让鲁二跟着去,又暗中派了几名暗卫保护才放心去忙活他的事情,把兄弟们召集到朱嘉的院子里商量大事。
且说。
姚青禾领着方蕠,澹昭和小桂芬一起去逛集市。她让鲁二带够了碎银子,今儿除了买东西,她还要寻找商机。既然要买下那座山谷,仅仅鸳鸯楼和胭脂绣坊的订单是满足不了她的,她要利用那座山谷做更大的生意。
今日是醉花镇大集,除了各大商铺宾客盈门,街边的小摊贩都是附近村里的百姓,卖的也都是自家产品,价格公道,还能讨价还价。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最为醒目的则是游走各国贩卖货物的贩夫们,他们奇装异服俨然街市一景儿。
南来的,北往的,每一种独特服饰都让姚青禾觉得新奇。其中好几种服饰让她想起同寝室的少数民族小姐妹们,那个时候的她们喜欢聚在一起研究各种泥土质地和花种基因,然后在寒暑假的时候组团去大山里采集花种。
那些无拘无束的快乐时光再也不可能拥有了,她也永远啊会再见到小姐妹们啦。
“嫂嫂,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跑在最前面的澹昭回头要说什么,发现姚青禾突然流泪了,吓得小姑娘立马跑回来,握住姚青禾的手焦急的问:“嫂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看大夫。”
“不用,我就是累了,想歇一歇。”姚青禾随便扯个借口搪塞过去,摸摸小姑娘的发辫。
澹昭看看四周的商铺,眼睛一亮,指向最近的铺子,“嫂嫂,我们去那间铺子吧。”
姚青禾寻着指向看去,却不是一间茶铺,而是……
“昭儿啊,那是酒铺,不是喝茶的地方。”方蕠牵着小桂芬,看看四周的商铺,“要不咱们去……戏楼?”
姚青禾拉拉澹昭的手,打趣道:“二弟妹,如果你敢去戏楼,小心被二叔子知道后变着法儿的教训你。”
方蕠脸色瞬间不好了。想到她的男人那个傲娇的小脾气,还有像针鼻儿一样的小心眼儿。
“那……那还是去酒铺吧。”方蕠红着脸闷头往酒铺去了。
姚青禾腹黑偷笑,和澹昭拉着手跟过去。
抬头看看酒铺门楣上悬挂的黑色巨大匾额,四个漆金大字配合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即便懵懂稚童也知道“醉花”二字背后的权势。
姚青禾提裙迈进门槛,迎面扑来的浓浓酒香让她怀念昨日喝过的桃花酿,想到一夜荒唐又缱绻的缠绵之事,不勉红了脸。
“掌柜的,你这里有好茶吗?”一落座,澹玿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酒铺掌柜。她还记挂着姚青禾流泪的事情。也许嫂嫂身体不舒服,不肯说是怕她们担心吧。
掌柜的瞧见跟进来的鲁二,立即明白这群人的身份,陪笑上前道:“小姐要喝什么茶?我们这里没有,也可让人去茶铺取来。”
“不必麻烦。将你们平日里喝的茶烹来一壶,我们坐坐便走。”姚青禾安抚的拍拍小姑娘的手背,劝道:“咱们进来歇歇脚,能解渴就行。等去了食肆,随便你点什么茶,我都不管。”
“嫂嫂说得是,我知错了。”澹玿原本想反驳,可想到姚青禾的身体,她只好做乖巧听话的小姑子。
等待茶水送来的时候,姚青禾观察这间酒铺子。常年与花花草草打交道,她对气味非常熟悉。
铺子里弥漫的酒香被分成四部分,一部分是烈酒,一部分是果酒,一部是西洋酒,还有一部分是鲜花酒。
鲜花酒?
姚青禾来了兴致。她走到被单独分隔出来的半敞开空间,沿墙角摆放无数个大酒缸,每走到一个酒缸前都能闻到些许独特的酒香。
掌柜的步步跟随,虽不知这女子的身份,但看众人对她的恭敬举动,足以猜到她是谁。
“少夫人,这缸里是杏花汾酒。”
“这缸里是白梨花酿,那缸里是粉梨花酿。”
“还有这边的两缸是菊花酒。那一个大缸里的是枸杞酒。”
掌柜的一一介绍。
姚青禾也一一嗅闻,的确有杏花香、梨花香、菊花香。至于枸杞酒里却掺入了一些药材,混合成一种类似于花香的气味。
“掌柜的,这铺子里卖桃花酿吗?”姚青禾随手拿来舀酒的斗勺,舀一口梨花酿尝尝,又舀一口菊花酒尝尝,还有混合花味的枸杞酒也不错。每一种酒入口即辛辣,比不得昨日喝过的桃花酿绵柔中带着烈劲儿。
掌柜的笑说:“恐怕少夫人还不知道,桃花酿乃是御酒,怎能搬入这寻常小铺子里售卖呢。若少夫人想喝桃花酿,可以到醉花食肆去碰碰运气。”
“多谢掌柜提醒。”姚青禾拱手相礼,让掌柜的颇为意外。
掌柜心想那醉花食肆是少庄主的私产,少夫人想喝桃花酿还不是应有尽有,何必跑到他管理的铺子来讨酒吃?
姚青禾毫不在意掌柜如何腹诽,她的全部心思都被面前的这些大酒缸吸引。隐隐之中,有个灵光一闪而逝,她却如何也抓不住。
“嫂嫂,快来喝茶。”
澹玿唤她,方蕠也走来拉她回去,笑说:“嫂子,这茶温度刚刚好,快来喝。”
姚青禾讪讪,坐下喝了一杯茶,觉得酒铺里的茶水都有淡淡的酒香。
“味道不错,再来一杯。”
“嫂嫂,今儿我们还吃珍品十六锦吗?”澹玿主动为她斟茶,眼睛里绽放期许的光。
姚青禾莞尔,“你喜欢吃?”
“嗯,很喜欢。”
“那就去。”
澹玿和小桂芬高兴的只差从地上跳起来欢呼。方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趁姚青禾再起身去研究那几缸鲜花酒的时候,她悄悄来到鲁二身边低语几句。
鲁二担忧的看了眼姚青禾的背影,转身派暗卫去给澹暠嵃报信。如果少夫人身体抱恙,少庄主肯定会大发雷霆。
姚青禾意犹未尽的研究完鲜花酒,看到时间也不早了,连忙辞别掌柜,领着方蕠、澹玿和小桂芬一起行去醉花食肆。
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雅间,姚青禾却迟疑的站在门口。
“嫂嫂,怎么不进去呀?”
“我们还是另选一间吧。”姚青禾想到今日澹暠嵃等人去办事,估计也会回来这里用膳。如果她们占用了雅间,那他们又到哪里去用餐呢?
这间雅间是专门为澹暠嵃设立的,虽然雕窗移门与别间雅室一样,但只有进到里面才知多么精妙。
无论里面的人说话多么大声,除非耳力灵敏如入梦等人,否则寻常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可以说是一间隔音性非常好的房间。
雕花移门突然滑开,看到站在门口的姚青禾,入梦微怔,瞬间又恢复平静。她后退一步,恭敬的行礼。
“少夫人。”
“嗯。”
姚青禾转身走到楼梯口,入梦也关上门跟了过来。
“少庄主在里面吗?”
“是。”
“那另外安排一间,再准备一桌珍品十六锦。”
“少夫人,少庄主请你进去。”入梦垂眉顺眼,拘谨得引姚青禾回到雅间门外,“少庄主,少夫人、二夫人、小小姐和桂芬姑娘来了。”
雕花门移开,鲁一让出路来,“少夫人,请!”
“好。”姚青禾傻傻的应声,瞧鲁一的严肃表情好像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难道澹暠嵃遇袭啦?
心头一紧,她提裙冲进雅间里,不管外间有谁在座,直奔内间。
“相公,你哪里受伤啦?”
“娘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两人同时开口,之后是长长的沉默。
姚青禾把男人从头到脚打量遍,暗暗舒气。幸好,他无事。
澹暠嵃忧心忡忡的拉她入怀,仔细观察,小心询问:“娘子,听暗卫来报你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姚青禾小脸一沉,“哪个瞎眼的暗卫跑来当八婆乱嚼舌根?我明明很好啊,他竟敢咒我?”
“不行,把那个脑袋被驴蹄子踢的暗卫叫出来,我好好拷问拷问。”
小娇妻不依不饶,这气冲牛斗的模样半点病气也没有。澹暠嵃悬着心稍稍放下,拉着她坐到椅上,“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事而哭?”
姚青禾张张嘴巴,却没能解释出半个字来。她要将自己奇离的遭遇告诉他吗?他会相信吗?
如果告诉他,她根本不是姚青禾,她是重生来的,她的本名叫姚姚,他会不会抛弃她?
“娘子?”
“禾儿?”
“你在想什么?”
澹暠嵃一连询问三声,发现小娇妻面色苍白,水盈杏眸含着巨大的恐惧。是他的错觉吗?为何她这副表情与十年前的母亲如出一辙?
“相公,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