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门框上,田氏磕着瓜子,笑吟吟的斜睇屋子里的一个小丫头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刘嫂子,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比大壮只小一岁,算算也该娶妻啦。我瞧着哪家的姑娘都不合心意。我瞧着你家三妮子越发的娇俏可人,我……”
“三妮子才十三岁,谈婚论嫁还太早。”刘氏冷着脸不看田氏,准备抬脚进门,却被田氏拉住胳膊,“你想做什么?”
田氏厚颜的笑着,凑近刘氏的耳边,“刘嫂子,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早就盯上三妮子,万一哪****没看管住他,他把三妮子给……呵呵,那可别怪我呀。”
“你……”刘氏已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把田氏丑恶的嘴脸给撕烂,“无耻!”
“刘嫂子,一个村子的乡里乡亲,说话别太过分啊。我可是诚心实意的来求亲,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得大家在村子里都没脸。”田氏哂笑的威胁,全然不顾忌自己身在澹家,多么不合时宜。
刘氏气得哑口无言,多少反驳的话闷在心里却有口骂不出。
“三妹想嫁给谁是我家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可以滚了。”澹大壮忽然冲出来,把刘氏挡在身后,高高壮壮的身体像一堵墙站在田氏面前。
田氏脸皮抽抽,鄙夷的嗤笑一声,“一个傻子懂个屁啊,以为脱了裤子就能睡女人吗?还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傻东西。哼!老娘看上你家三妮子是你们的福气,还敢让老娘滚?”
澹大壮一把抓起田氏的衣领子,大拳头提着她往屋外一扔。田氏臃肿的身体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疼得她捂着后腰“哎哟哎哟”大叫。
澹大壮扭头对着屋子里闹哄哄的村民大喊:“你们也滚出去,我讨厌你们!”
反常的一声怒吼把闹腾的村民给吓呆住,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站在屋门口的澹大壮,和他身后闪动泪光的刘氏。
邻居胖婶儿为人和气,经常接济澹家,算是澹家人的恩人。
澹大壮也算是胖婶儿从小看着长大的,这突如其来的暴怒也吓了胖婶儿一跳。她笑着来到澹大壮身边,柔声打趣:“真是娶了媳妇便成了大人。瞧瞧大壮,又懂得疼媳妇,又知道护老娘。刘妹子,你可是要享大福气啊。”
“胖婶儿,你快别打趣我了。”刘氏慢慢走出来,微微仰头看一眼挡在面前的大儿子。傻儿子从来没有像刚才这样维护自己,这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有儿子当靠山的幸福。
“大喜的日子,刘妹子别掉泪,该高兴才是。”胖婶儿拿帕子给刘氏擦擦眼泪,回头对村民说:“都闹腾得差不多啦。快让大壮和他新媳妇好好的说说话,咱们也该退场啦。走走走,大家伙去前院喝酒去。”
“胖婶儿说得是。走走走,喝喜酒去。”
村民们也不再闹腾澹大壮和姚青禾,跟着刘氏和胖婶儿热热闹闹的往前院去了。被扔进院子里的田氏也趁乱离开澹家,灰溜溜的跑去村南边的澹马氏家,找马氏的大儿媳妇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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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澹家的后院,婚房里。
村民们全跑去前院喝喜酒,澹大壮转身进到屋里,将门关上又插了门闩。
内室里,姚青禾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刚才趁着大家闹腾,她教澹大壮去屋外护着婆婆刘氏,再好好的教训田氏。
澹大壮做得很好,她想着一会儿要好好夸讲夸讲他,再赏他一块糖吃。
“大壮,你在吗?”
姚青禾试着唤一声。隔着红盖头,只能看到窗边的桌上燃着两只红蜡烛,火苗红红黄黄的。
许久之后,外室里传来含含糊糊的男声。
“在。”
“你怎么不进来?把我的红盖头给掀了,我好活动活动。”
姚青禾觉得自己仅仅坐了半个时辰,全身僵硬、胃也要饿扁了。她急需要下地走走,再吃些东西。
许久之后,外室里传来清楚的男声,“好。”
帘子微动,一股檀香悠悠沁入姚青禾的鼻息。这气味既熟悉又陌生,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娘子等等,我去找称杆子。”
“好。”
姚青禾有些忐忑。虽然今日她的红盖头掀开又盖上好多次,却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她将帕子在手指间绕紧,纤细的手指被勒出青痕也不觉得疼。
“娘子,我要掀盖头了。”
“好。”
红盖头的一角被称钩子尖钩住,随着男人缓缓抬高的手,姚青禾白皙俏丽的小脸渐渐露出来。
水润润的大眼睛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
“你,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