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新修建的一东一西两间小房子各有内外两间。东边的是澹大壮的婚房,而西边的留给澹二壮未来娶亲用。
为了给两个儿子建房子,为了给澹大壮准备十两银子的聘礼钱,澹木石向大女儿和大女婿借了二十两银子,并且在老里长的见证下写了借条,承诺一年后连带三分利息一起还。
老里长感叹澹桂英的心狠。自己嫁了醉花山庄的小管事,过着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却没有半点帮衬娘家的心意。连亲弟弟的婚事都让父亲打借条,口口声声自己是泼出去的水。
既然是泼出去的水,又时常回娘家来指手画脚,连春秋两季的田里收成都要经过她的准许才能卖出去。收回来的银两也要在她的手里拿着,澹家人什么时候需要用,她再兑换成散碎银子送回来。
送回娘家的散碎银子也不是痛痛快快的拿出来,她总要问个清清楚楚。要知道谁要用银子,用来做什么,具体的使用银钱是多少。
村子里的人没有不劝澹木石把管银子的权力收回来,毕竟大女儿自己都认为是泼出去的水,何必再让她掺合娘家的事情。
澹木石和刘氏是村子里出名的老实人,胆小怕事、性格软弱。偏偏生下的两个儿子又都是残废,少不得拿大女儿当主心骨,对村民们的劝说也当耳旁风。
这次澹大壮娶媳妇,澹桂英不肯把去年秋收时的银子拿出来,还逼着澹木石以澹大壮的名义写下借条,这钱必须由新娶的媳妇来还。
澹木石和刘氏私底下偷偷商量,若新娶来的儿媳妇是个精明会过日子的好女人,他就把管家权交给儿媳妇。到时候凭全家之力一定能还上大女儿的债钱。
今日瞧见新娶的儿媳妇姚青禾在村子口连澹马氏和澹满财的情面都不理睬,甚至当着全村人的面前落了澹满财的威风,刘氏心里最满意。
她是个性格软弱的人,嫁入澹家之后一直被婆婆折磨,直到逃难来了澹家堡子,又分了家,她才算是过几天安生日子。
哪知道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两个闺女,一个个脾气完全承袭婆婆的霸道。出嫁后更是无法无天,连她这个亲娘都不放在眼里。
刘氏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但她希望娶来的儿媳妇能扛起这个家,敢于反抗奶婆婆马氏和两个出嫁女儿的霸道。
姚青禾今日的表现也恰恰迎合了刘氏的愿望。
趁着澹大壮领着姚青禾去后院的新房,村们民也起哄要闹洞房。前屋子里只留下老里长和澹木石夫妻。
刘氏来到老里长和澹木石面前,福了个礼,笑说:“老里长,老头子,趁着现在没有外人,我有些话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老婆子,你想说的话我心里清楚,待明日媳妇敬茶之时,你便按照自己的意思交待她吧。”
老里长笑吟吟的捋捋花白胡子,说:“我瞧着你家新娶的媳妇不简单啊,是个明事理、有担当的孩子。若她真的能安心和大壮过日子,也不失为你们一家的福气。”
“老里长说的是,我只希望那孩子不嫌弃我们家穷苦,不嫌弃大壮是个傻子。”刘氏满面愁容。家穷养不起富贵女。虽然她听媒婆说过姚青禾在娘家时遭受的折磨,可终究是耳听为虚,不然姚青禾昨日为何跑进山里去上吊?差点害得澹大壮失踪?
刘氏隐隐忐忑不安,起身便往后院的新房走去。她想问问姚青禾的真实想法,若真不愿意就在今夜放她走。
后院的新房里时时传出哄堂大笑,村子里的男人女人们更是笑闹的挑唆澹大壮扒了新娘子的衣裳钻被窝,澹大壮又吼又骂。
村民们也不恼火,只管笑哈哈的与澹大壮逗乐子。
一个婆娘站在婚房门外,磕着瓜子看热闹,看到刘氏匆匆走来,笑着说:“哎哟哟,刘嫂子不放心,要来教儿子和儿媳妇入洞房不成?”
刘氏微微皱眉,这婆娘夫家姓田,与那边家的大儿媳妇王氏很交好。平日没少挑唆着王氏在婆婆马氏耳朵边摆弄是非。马氏就跑来家里闹腾,又要钱又要粮,还要澹木石去田里做劳力。
俗话说过门便是客,何况今日村民都是来喝澹大壮的喜酒。尽管刘氏不喜欢田婆娘,也不能摆臭脸给她看。只好假装笑意,打打马虎说上两句话便进屋子里去瞧瞧。
田氏却没有放过刘氏的意思,在刘氏即将进屋子的时候,故意伸手横在屋门口,挡在刘氏面前。
“刘嫂子,你家有钱娶媳妇,却没有钱养老娘。若是被那边的王嫂子知道,恐怕又要闹上一场。”
刘氏冷瞥一眼,“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