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鸡啼声过,姚青禾揉着酸胀的腰拥着被子坐起来,看到身边仍然在安睡的男人。他睡着的时候像个没有防备的孩子,唇角还微微翘起。
想到一夜被他折腾得快要散了骨头,连皮肉都泛着疼。姚青禾都想把男人从床上踹下去,她已经被这个男人给打败了。昨夜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呢?
“臭牛氓。”姚青禾娇嗔的抱怨,翻身悄悄下床去东耳房洗漱。刚刚洗完脸,背上一暖,腰也被粗臂紧紧圈住,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颈侧扑来。
“醒了?”姚青禾继续擦脸。以前用棉帕子,的确不如现在用的绸帕子柔软。等她以后赚钱,连擦脚都用绸帕子。
“娘子,有人想见你。”带着初醒时的迷蒙和诱惑,低沉沙哑的嗓音让姚青禾心跳加快,犹不自知的红了脸。
澹暠嵃亲亲白皙绯滟的小脸,亲昵的贴在她的耳边调逗,“娘子,你是不是在回味昨夜的……”
“闭嘴!”姚青禾羞恼的扒开圈在腰上的粗臂,扭头就跑。
太特么诱惑了,她差点主动扑上去!嗷嗷,这还让不让人活啦。臭男人,大早晨不乖乖的忙他自己的事情,跑来暧昧不清是几个意思?
澹暠嵃摸摸青胡茬的下巴,笑得腹黑又得瑟。他媳妇这表现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可见他的魅力扛扛的,绝对不怕厚脸皮的混蛋来挖墙角。
某个险些化身“小母狼”的花痴女逃出东耳房,捂着扑腾腾狂跳的小心脏站在堂屋缓缓神儿。就看到敞开的屋门外站着一席白袍,俊逸潇洒的翩翩公子。
见到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姚青禾惊愕的小表情瞬间喜悦的笑了。她小跑几步站到他的面前,仿佛几日不见他又长高不少。
“苗延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歪头看到站得远远的苗央,她摆摆小手打招呼。
苗央颌首,抱拳回礼。
白袍胜雪的俊逸男人专注的眼睛渐渐染上一抹水色,他默默的走向她,当她扬起疑惑的小脸时,娇软的身体已经被搂入温暖带着幽兰香气的怀抱中。
“苗延赫,你……”
“求你,让我抱抱!”
俊逸的脸庞浮现悲伤,有力的双臂恨不得将她嵌入怀里,随他一起回到那个暗潮涌动的家。她仿佛是他的一道光,他却不能拥有这道光。
落入凡间的她如此美好,他为何没能早些相遇呢?也许当初他就该早些逃离,早些来寻找他的光。
悔啊!真心的悔啊!
苗延赫仰头任眼眶中的泪逆流,他咬牙忍住眼窝中的微痛。其实更痛的是心,是他的不甘心。
“苗延赫,你没事吧?”挣脱出他的怀抱,姚青禾戒备的后退一步。
苗延赫眨眨眼睛,鼓足勇气凝视清丽白皙的美颜。她是如此的美好,美的他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美丽的剪水幽瞳,美丽的樱粉嫩唇,美丽的……
“姚青禾,如果有一****……算了,他会对你好的,我还担心什么呢。”苗延赫唇角漾起苦笑,垂丧的低下头。
“苗延赫,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姚青禾叉着小腰,一副女皇的霸道姿势。
苗延赫怅然一笑,她在赶他离开吗?好,如你所愿。
“马上就走,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不能多留一天吗?我想让你陪我逛逛街,再让你破费点小钱。”姚青禾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纤细的手指戳戳他的胸膛。
意外的惊喜让男人像个木偶一般站直,不可思议的盯着胸膛被戳戳的位置,俊逸的脸庞浮现傻傻憨憨的笑容。
“能,我钱多人傻,你随便买。”
苗延赫直接忽略屋子门口杀气冲冲的阴寒气息,激动的拉起姚青禾的小手就往院子外面跑。
“等等,我要换身衣裙啊。”
“不必了,我们去胭脂坊,那里有更漂亮的成衣。你想要几件都行,我钱多。”苗延赫已经进入疯颠状态,最后牵小手都嫌不够,抱起姚青禾大步流星的走向柳宅大门口。
“喂,苗延赫,你个脑残的快放我下来。我已嫁作人妇,怎能和你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姚青禾真想一拳敲死这个神经病。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路了?
“不放。”苗延赫耍赖,就辣么大刺刺的抱着姚青禾跨出柳宅的大门槛子,钻进停在青石阶下的马车里。
他离得她好近,看得好清楚。她真美,美得令人窒息。如果时间就此停止,他愿意成为石头人生生世世的抱着她。
“喂,厚脸皮,你抱着我跑得这么快,是不是怕澹暠嵃胖揍你?”姚青禾挣脱开腰上的两只狼爪子,跳到旁边的木凳上坐好,整理皱褶的裙摆。
苗延赫傻笑着,欣赏她嫌弃的小表情,整理衣裙时的小愤怒。
“别笑了,难看!”冷瞟旁边的痴汉,瞧他两只眼睛都快粘到她的脸上了。姚青禾抓起身边的一个软枕罩在他的俊脸上,“不准看!”
被砸脸也不生气。苗延赫抓下软枕哈哈大笑起来,感觉从头到脚的舒畅。爽啊!
姚青禾翻翻白眼,斜扭过身子,掀开窗帘缝偷瞧外面的街景。
静静的看着心爱的女子。他即将离开她回到自己的国家,去展开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也许今生都不能再见一面。他要好好的将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直到死亡也不会忘记她的美。
感谢上天垂怜,在他绝望的生命里遇到最美的一道光。
—— —— ——
胭脂绣坊。
位于醉花长街的街北。据说街北曾有“卖啥啥亏本,干啥啥赔钱”的流行语。后来柳家大小姐岳秀姌,也就是澹暠嵃的母亲接管柳家的产业后,将附近村落女人们的绣品买回来,然后在荒凉的街北开办两间铺子。
街东的铺子卖大件绣品,如屏风之类的;街西的铺子卖小绣品,如成衣、荷包之类的。两间铺子之间也搭建了木拱桥,上面悬挂各式各样的荷包和扇坠,非常漂亮。
马车停在街西铺子的门口,苗延赫率先下车,才想要回身去抱姚青禾,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拱桥上跳下来的),抱着姚青禾又跃回悬在半空中的拱桥上。
“啊!相公,你吓死啦!”
“怕什么,我在呢。”
“讨厌!”
娇滴滴的嗔怪声听着真扎心。
苗延赫撇撇嘴角,抬脚踩在马车上,身子一轻,跃上拱桥,稳稳落在正在亲亲的小夫妻身边。他在心里暗暗咒骂一句:真特么的辣眼睛。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嫉妒澹暠嵃,也羡慕澹暠嵃。
“扎心了啊老铁,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苗延赫拍拍澹暠嵃的肩膀,故意赏给对方一个“我忍你久”的表情。
澹暠嵃冷哼,搂着小娇妻的小蛮腰往西铺二层与拱桥相边的小门走去,故意大声说:“娘子,这胭脂绣坊是咱家的铺子,他能在这里买到高品质的衣衫给你,我这少东家就别干了。”
“好衣衫自然要给自家人穿,谁会往外卖啊?真是脑袋进水了。”澹暠嵃回头挑衅的扬扬下巴,搂着小娇妻走去牛气哄哄的进到西铺二层,带着她去了专设的茶室。
苗延赫慢吞吞的跟着,有种从后面给澹暠嵃一个暴头的想法,可是他怕小女人伤心。
“哼,本王不与你计较。”踢门进到茶室,正瞧见姚青禾摆弄茶洗。苗延赫坐在她的正对面,目不转睛,视线灼灼。
澹暠嵃抓起旁边的两个荷包,伸长手按在苗延赫的眼睛上,“再看,再看,老子把你的眼球给按爆了。”
“噗!相公,你们能考虑一下身为吃瓜群众的我的心情吗?”姚青禾咬住唇瓣努力不笑出声来,犹其看到两人非要作死对方的表情,她丢下茶洗转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娘子,你可光明正大的笑,怕什么。”
“谁说我怕啦。”姚青禾拍拍憋红的小脸,看到两个斗牛似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弯弯唇角。重新净了手,规规矩矩的烹茶。
最爱此时宁静的时光,希望能作一生美好的记忆。
苗延赫面含浅笑,专注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今日她没有挽发髻,乌青长发流泻在背后如玄色丝绸,在肩胛处用翠玉色丝带束缚。
澹暠嵃剥着一碟核桃,把核桃仁放到旁边的白瓷碟子里,漫不经心的问:“你在沽北镇和幽州王谈得如何?他可愿出兵帮你?”
苗延赫眼神黯了黯,“我没有见到幽州王,只见了沽北镇守将方大将军之子,方坚。”
“看来没借到兵啊。”澹暠嵃掀眸看看对面的苗延赫,将手边的另一碟核桃仁推过去,又丢过去一个钳子,“别愣着,边干活边聊天,时间过得快些。”
“我不干。”苗延赫把碟子推回去,眼睛时时刻刻粘在姚青禾的脸上。
澹暠嵃懒懒的冷瞟一眼,把已经剥好壳的核桃仁放到姚青禾的手边,“娘子,茶要文火慢烹。先吃点核桃仁,你最爱的。”
“谢谢相公。”姚青禾噘起小嘴亲亲男人的脸颊。
澹暠嵃回给她一个亲吻,眼角余光正看到苗延赫像怕被抢似的把那碟子核桃拢回去,拿起钳子便专心的剥起来。
腹黑的老狐狸步步算计,苗延赫这种小菜鸟只有挨打的份儿。
看在小菜鸟的表现不错,澹暠嵃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两根手指压住信封推到苗延赫面前。
苗延赫放下钳子,呆怔的看着桌上的信封,“这……是什么?”
澹暠嵃收回手,定定的凝视他许久,说:“幽州王身在朝堂,不能干涉他国内政。既然幽州王帮不了你,我可以看在禾儿的面子上尽尽绵薄之力。”
苗延赫手轻轻放在信封上,视线从澹暠嵃的脸上移到姚青禾的清丽小脸上,又移回来,“条件呢?醉花山庄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的确。”澹暠嵃莞尔一笑,扭头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只希望你能完成禾儿的心愿,做个爱民如子,永不征战的好君王。”
“好。我答应你们,我登基为帝,定会成为贤明的君主,永远与大明国交好。”苗延赫铿锵有力的声音证明他的誓言足以让他们信任。
澹暠嵃莞尔,扬扬下巴,“当你绝对控制不住形势的时候,可以按照信中的地址去找人。他们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结局如何,还要看你的毅志力。”
“谢谢你,澹少庄主。”
“别客气,赫连王爷。”
两只大手交握在一起。许多年后,每当澹暠嵃和姚青禾回忆这个情景时,都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希望时光逆流。
茶香四溢,姚青禾为他们斟满整杯,以茶代酒祝苗延赫马到功成。
“青禾,我想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