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镇繁华街市上有两座独特的二层铺子,一北一南缀在弯曲长街两端的精美地标性建筑,凡是居住在醉花镇附近的百姓,或者来过醉花镇的外籍百姓皆知道这两处铺子。
北街的尽头座落于街东和街西的两间二层铺子中央有拱桥相连,东铺售卖精美饰品,西铺售卖精美服饰,两铺皆取名:胭脂坊。
南街的尽头,靠近醉花镇大牌楼的二层铺子也分街东和街西两处,两边铺子的二层之间有拱型木桥相连,以各色玫瑰花和五彩千纸鹤点缀,百姓们皆唤“姻缘桥”,当然这与铺子每年举办的“相亲大会”有关系。附近村子里的少男少女们有很多是结缘于此桥上,恩恩爱爱、孝长爱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此处铺子取名:鸳鸯楼。但唯有不同的是,两间铺子又独自取了小名。东铺名为:鸳馆;西铺名为:鸯阁。
鸳鸯乃象征爱情的鸟儿。鸳为雄,鸯为雌。所以,东铺专门给新朗倌或新朗家准备婚庆用品,女子或娘家人不能进入;西铺专门给新娘子或新娘家准备婚庆用品,男子或婆家人不能进入。
坐在西铺二楼的茶室,听着美妇人边烹茶,边详细的介绍,姚青禾对创造这两处事业的女人很敬佩。不知道她能不能像这位女人一样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事业。
“幸儿姑姑,这鸳鸯楼由你管着,每日那些鲜花是自己家种的吗?”姚青禾小口品茶,看到旁边的梅瓶里插着一束漂亮的火玫瑰,花瓣上还沾了点点金粉,被旁边的龙凤烛照得金光闪闪。
李幸儿,也是鸳鸯楼的东家。她浅浅品茶,缓缓开口道:“鲜花是从花牛村运来的。他们每年会按照我们的要求种植鲜花。不过最近三年,花牛村的胆子越来越大,种植的鲜花品相不如从前,而且听闻村长暗中将鲜花卖给赫连国。”
“花牛村?那个村长是个势利眼,贪财又好色。以前我们去找他买壮牛,他推三阻四的,很不厚道。”姚青禾对花牛村的那位村长印象很不好。幸好他们后来悄悄离开,改去老落富村买壮牛才没有被坑到。
李幸儿也颇为无奈,毕竟当年签定合约的人是现任村长的爹,也就是花牛村的老村长。
“花牛村的老村长突然病逝,他儿子承袭了村长之职。之后不管是绣品,还是鲜花,他们卖得的价钱高,品相却大不如前。”
又烹上一壶茶,李幸儿无奈道:“大小姐将姻脂坊和鸳鸯楼交到我们手里,若我们将生意给毁了,如何向大小姐交待呀。我和你英子姑姑愁得彻夜不能眠,却无可奈何呀。”
“幸儿姑姑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姚青禾也觉得花牛村的村长很过分。既然签定了长年合约,怎么能因为老村长的病逝而减少供货呢。
澹暠嵃保持沉默。毕竟这铺子是母亲名下的产业,他也不好做主。总要派人去京城询问过母亲的意思,他再协助两位姑姑来处理麻烦事。
李幸儿和蔼一笑,拍拍姚青禾的背,看向对面坐的澹暠嵃,“南儿此次前来,可是遇到难事了?”
墨漆眸子扫了眼对面的小娇妻,澹暠嵃略有紧张的抿抿唇,说:“幸儿姑姑,我想请你和英子姑姑帮忙为我们准备婚事。”
李幸儿又惊又喜,捂住胸口略有小忐忑的问:“你不准备在京城办婚事吗?”
澹暠嵃摇头,“我想在老宅子里办婚事。那里才是我的根。”
“那你和大小姐、姑爷商量过没有?”李幸儿也很高兴能亲手为澹暠嵃办婚事。毕竟这小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做梦都想亲自为他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澹暠嵃摇头,“我们刚刚出山谷,因为听闻母亲派陈夫人来见我的妻子,所以……”
提到陈夫人,李幸儿的笑容立即凝住。她担忧的看向身边的姚青禾,一把抓过冰凉小手包裹在掌心,“孩子,你没被吓到吧?”
姚青禾呆呆的摇头,反而安慰美妇人,“幸儿姑姑放心,我胆大包天,不管是陈夫人、大夫人、小夫人,只要相公站在我这边,我就不害怕。”
李幸儿笑了,“一个陈夫人足够你头疼的,再多来几个大大小小的老女人,你还不逃到山洞里去。”
“哼,我才不怕呢。来时的半路上,我们解决掉一个假的陈夫人。就是个装腔作势的老太婆,没什么可怕的。”姚青禾小傲娇的扬扬下巴。管她是谁,想来个下马威就打错算盘了。
李幸儿叹气,“你呀,不知道陈夫人是谁。若你知道……”
“相公的奶娘啊,他早就告诉我啦。”
“还有呢?”
姚青禾眨眨大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对面的男人,暗示的询问能不能说实话?
男人摆弄着茶杯,鹰眸微掀,墨漆眸子隐隐笑意。
她立即有了底气,却也怕隔墙有耳,压低声说:“相公告诉我,陈夫人是杀害他亲娘的凶手。”
李幸儿点点头。往事如昔,转眼间过去十五年,她们全都老了,而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都完整的保存着。
“南儿已经没有亲娘,他更不能没有你。京城的大小姐和姑爷有人保护,陈夫人自然不敢下手。我们这里也有很多人护着,又有许多同乡。陈夫人怕被同乡人认出来,也定然不会回醉花镇的。”
依照李幸儿这般解释,姚青禾就明白那位陈夫人的替身为什么会假扮老头等在出山的村子里。原来是做贼心虚,连替身都不敢回醉花镇兴风作浪。
“幸儿姑姑放心,有相公和许多暗卫保护我呢。”姚青禾反握住美妇人的手,又说:“而且我们住的地方很偏僻,山路难行,山中猛兽巨多,即便功夫了得的暗卫们也不敢走夜路的。”
李幸儿微微蹙眉,狐疑的看向澹暠嵃,“南儿,你们没有住在醉花山庄吗?”
澹暠嵃摆弄着茶杯,“没有。我们住在一个世外桃园。”
“世外桃园固然很好,但是你也不能苦了妻子,日后有了孩儿一定要搬回山庄去住。或者到柳宅也可以,总比荒山野岭的好。”李幸儿语重心长的叮咛,可小夫妻却当耳旁风,哼哼唧唧的答应着便是。
澹暠嵃来此的目的说完了,李幸儿也答应亲自谋划一场盛大的婚礼,但需要时间。他自然答应的,目前诸多问题等着他来解决,一场婚礼的确还不是最佳时间。
姚青禾也让李幸儿别焦急,她想先创业再举行婚礼。反正早就和澹暠嵃拜过堂,滚床单的事情也数不清多少次了。至于生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李幸儿无奈苦笑,送走小夫妻。她回到二楼的茶室,静静思考着该如何为澹暠嵃办一场婚礼,又想着谋划婚礼的事情要不要她亲自去京城见见岳秀姌。
—— —— ——
铺子外面,马车调了个头驶向街北。
车篷里,姚青禾摘下发鬓的火红玫瑰,凑在鼻间嗅嗅香气。
“相公,玫瑰花好漂亮,对不?”
澹暠嵃拿过红玫瑰,看看花又看看她,薄唇浅翘,“人比花美。”
“嘿嘿,相公的嘴巴真甜。难道是那两个小美人给相公吃了蜜糖?”姚青禾抢回红玫瑰,阴阳怪气的语气调侃着男人。
澹暠嵃鹰眸眯起,抬手捏捏自己的鼻尖,故作好奇的问:“娘子在鸯阁吃过饺子吗?”
“灌了一肚子茶水,我早就饿得肚子呱呱叫,哪里有吃过饺子啊。而且你一直跟在身边,难道有看到鸯阁里煮饺子吗?”姚青禾撇撇小嘴,早就明白男人话里的揶揄。
哼,她就吃醋了,怎么地吧。
“既然娘子饿了,那我们去吃饭。”澹暠嵃敲敲车壁,对外面赶马车的鲁二吩咐,“去醉花食肆。”
“是。”
鲁二也饿的肚子咕咕叫。他正想吃醉花食肆的桃花肉片,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醉花镇街市上有很多酒楼、食肆、歌坊和客栈等等,与售卖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和日常用口的铺子分属不同的两条街。
以醉花溪为界,溪南的繁华街市以售卖的商铺为主,也是百姓们最喜欢闲逛的每月逢五的大集市;溪北的歌舞升平便是走南闯北、江湖侠客、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驶过七孔石拱桥,桥头竖立一座五层高的巨型建筑。在二层建筑的衬托下显然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醉花食肆前有一片空地,驻停很多驾精致的马车。一瞧就知道是达官显贵们的“宝马车”,连车篷上的璎珞流苏都坠着无数颗小珍珠。
马车停下,澹暠嵃率先走下车,回手扶着姚青禾下来。
站在醉花食肆门口的店小二立即笑脸盈盈的跑出来,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笑问:“客官里面请!小的服侍几位贵客。”
澹暠嵃牵着姚青禾的手熟门熟路的登上二楼的旋梯,身后鲁二紧紧跟着,抬手从腰间拿出一块银牌子交给店小二。
“去请掌柜的到三楼梅阁。”
鲁二说完便追着二位主子上到三楼。
店小二双手捧着银牌子,惊出一身冷汗。
哎哟妈呀,原来是大东家来了。吼吼,幸好他没有把人领到一楼的大堂去,不然……
店小二吓得撒开腿跑向二楼后面的一间雅室,边跑边喊:“掌柜的,掌柜的,贵客盈门,你快去侍候呀。”
“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掌柜的一身武气,推开门发出沉闷的巨响,在看到店小二捧在手里的银牌子,气势汹汹的老脸立即变了。
“这这这这……这银牌子哪里来的?”掌柜的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好不容易喘口气说完,脚下已经虎虎生风的往三楼跑。
店小二双手捧着银牌子,哭欲无泪的说:“是一个穿黑袍的大哥交给小的。让小的请掌柜前去侍候。”
掌柜的一把抓过银牌子,又赏了店小二狠狠一巴掌,“还不快去后厨房传话,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若是不侍候好主子,他们明日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传话。”店小二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连滚带爬的逃向后厨房。
掌柜的拿着银牌子来到三楼雅室——梅阁。站在门前好一通的“心理建设”,将银牌子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强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询问道:“醉花食肆掌柜陈万全前来侍候主子。”
隔着雕花精美的木门,雅室中传出低沉嗓音……
“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