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现的小姑娘生得一张娃娃脸,桃花嫣容,美目微睁,玫红小口微微嘟翘,再加上一身金闺藏秀之气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小姑娘单手握住澹桂芹的胳膊,近使她捧在怀里的木盒“咣铛”一声落在地上。另一只垂在侧身的手上缠着一条牛皮长鞭,鞭子尽头吊着锋利的三梭刺。
白嫩嫩的小手悄悄用力,澹桂芹痛得大呼一声,扑通跪在地上。含泪的眼儿望向澹暠嵃,凄凄哀哀的唤着:“嵃哥哥,我好痛!快救救我!”
“哎哟喂,叫得真够深情呀。听得我牙都酸倒了。”缠着牛皮长鞭的白嫩小手捂住小脸蛋,小姑娘娇怜作态,假惺惺、酸溜溜的讥讽:“你再叫得更大声点,免得你的嵃哥哥听不到。来,叫大声点,让你的嵃哥哥心疼。”
嗤冷讽刺的同时,白嫩小手更加施力,令澹桂芹凄厉哭喊着,自由的那只手伸向对面床上的男人。
小姑娘美目闪过狰狞寒意,缠着牛皮长鞭的白嫩小手握住鞭头吊的三梭刺,朝着澹桂芹泪湿的脸蛋……
“玿儿,不可无礼!”
澹暠嵃沉声喝令,小姑娘动作瞬间停滞,三梭刺的锋尖与澹桂芹脸蛋仅仅半指距离。若非他及时出声制止,恐怕澹桂芹的脸蛋会被戳出个血窟窿。
小姑娘嘟嘟嘴,边收回三梭刺,抓住澹桂芹的白嫩小手稍稍用力,便听得脆生生的“咔嚓”声,爬跪在地上的澹桂芹惊恐大喊一声后竟昏死过去。
“玿儿!”
“大哥,这女人忘恩负义,厚颜无耻,我只是给她一点小教训罢了。”小姑娘厌恶的瞥一眼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鲁一,送三姑娘回客院,再去请个接骨的大夫来。”
“是。”
鲁一适时出现,抱着昏死的澹桂芹离开屋子。
刘氏愤懑,却碍于小姑娘与澹暠嵃的关系。她瞪了背对自己的小姑娘一眼,怒火中烧的转身离开。
小姑娘美目微斜门口老妇人的背影,鄙夷的耻笑:“以为他们的儿子为大哥受伤就能平步青云,妄图不属于身份的东西吗?真是可笑!”
“玿儿,你给我闭嘴!”
“大哥,我不是来听你训教的。”小姑娘气势汹汹,美目移向与他同坐床上的小女人,“你就是大哥娶来的乡野村姑?”
“玿儿,她是你的大嫂,不可无礼。”
姚青禾端详着站在面前的小姑娘,一席青樱色劲装,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略施脂粉,齐腰长的发丝被编成数条麻花辫又在头顶用玉冠金簪束成马尾状,垂散在脑后。从玉冠到辫尾每隔一寸都坠着颗黄豆粒大小的珍珠,辫尾还有“叮叮铛铛”作响的银铃。
“乡野村姑,看够了没有?”
“玿儿!”
澹暠嵃寒冽的目光盯着傲娇的小姑娘,两只大手松了紧、紧了又松。如果站在面前的小丫头不是他的妹妹,他早就……
两只冰凉小手包裹住青筋突暴的拳头,姚青禾甜甜一笑,“相公,你忘了要带我出去逛逛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玿儿,你给我回房去面壁思过!”
小姑娘嘟嘟嘴儿,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面壁思过?”
“快去!”
澹暠嵃厉声怒吼,吓得小姑娘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缩到墙角,美目刹时泛泪光,可怜兮兮的看着阴森森气息的男人。
“好啦,她又没有做错事。”姚青禾丢开男人的大手,转身去抱住可怜的小兔子。不,是可怜的小姑子。摸摸可怜小姑子的头,“乖乖别哭,你大哥没生你的气。”
“乡野村姑,你懂什么?他就是在生我的气。”
“玿儿,你再敢……”
男人气得要暴炸了,恨不得一拳揍服装可怜的小妹妹,却被他的小娇妻一个瞪眼,一句“闭嘴”喝令,顿时什么火气都要憋着。
姚青禾拿帕子为小姑娘擦擦泪珠儿,“乖,别哭。你大哥生气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呢。”
“哼,你和她一样厚颜无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想要我承认你,门儿都没有!”
“玿儿,回房去面壁思过。”
澹暠嵃没有怒火可燃烧,他对这个被宠坏的小妹妹已经没有半点继续改造教育的想法。等到他们回山谷之前,立即派人送回京城去。
姚青禾拾起装银票的木盒子,说:“相公,你先把木盒交给妥当的人收着。”
“好。”
澹暠嵃抱来盒子,顺势拉住她的小手,瞥见缩成团的小妹妹,“还不回房去?”
小姑娘失落的眨眨泪眼,垂头丧气的说:“知道了。”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前脚出了院子,澹暠嵃便抱着姚青禾直接“飞檐走壁”从柳宅的后门乘马车离开。
—— —— ——
醉花镇街市上清静不少,因为不是大集市,往来最多的人是走南闯北的贩货商。
马车从街北向南缓慢的行驶,偶尔会停下来,等到车篷里的主人欣赏完两旁的二层小楼,马儿才继续往前走。
车篷两边的窗子制成透明窗纱和绸窗帘重叠的样子。富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所以窗纱可以很好阻绝外界的窥视。
车篷里卸掉坐凳,铺了一块西域织花毯,小矮桌上摆放几碟小零嘴。澹暠嵃靠在车壁上,单手揽着小娇妻的纤腰,将一颗剥好皮的核桃仁放进樱粉小嘴中。
姚青禾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透过窗纱欣赏外面的街景。
马车驶到街南头的一处铺子门口忽然停下了。
澹暠嵃率先走出去,回头伸手向车篷里的小娇妻,“娘子,我们进这铺子里瞧瞧。”
冰凉小手放到温暖干燥的手掌上,姚青禾微微仰头便看到搭建于空中的木鹊桥,无数只千纸鹤坠在玫瑰花拱桥上迎风飞舞,美得令人窒息。
好浪漫的玫瑰桥!好美的千纸鹤!
姚青禾惊叹的张圆樱粉小嘴,连男人抱她下车都没有察觉。虽然玫瑰自古是华夏国的特有植物,但是她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浪漫的红玫瑰,娇嫩的粉玫瑰,鲜艳的黄玫瑰,染过色的蓝玫瑰。
“相公,那是蓝色妖姬。这家铺子里竟然有蓝色妖姬!”姚青禾兴奋的拍拍男人的肩,指着玫瑰拱桥上一束蓝玫瑰花篮。
澹暠嵃低头亲亲她的小鼻尖,宠溺的眼神像要把她融化似的,柔声提醒:“娘子,快阖上你惊讶的小嘴巴。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衿持些。”
嗷嗷,这话怎就辣么熟悉呢?想当年郭大胖子在台上就是如此调侃谦大爷的。
姚青禾翻翻白眼,她要不要学着谦大爷的模样和语气,傲娇的反驳一句:你管得着吗?
话到嘴边又被她吞回去,因为……
“嵃大哥,你回来了!”
“嵃大哥?真的是嵃大哥!”
一红一黄两道倩影从铺子大门内飞奔出来,直接挤走刚刚站稳的姚青禾,一左一右直扑入澹暠嵃的怀里。
险些被推个“狗啃地”姿势的姚青禾在踉跄两步之后,终于扶住铺子前廊的柱子。她稳住摇晃的身体,扭头看向男人“左拥右抱”的美景,还有两个美少女的装扮。
姐妹俩一红一黄的轻绸襦裙,多么熟悉的一道家常菜啊。蕃茄炒蛋,很喜感。
姚青禾心底腹诽着,见男人没有推开“蕃茄炒蛋”的意思。她有点小吃醋的扭头,转身直接迈进铺子里。
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澹暠嵃也不例外。哼,来到镇子才两天就招蜂引蝶的,先是澹桂芹,现在又来“蕃茄炒蛋”,还让不让她活啦。
姚青禾瞬间消失在铺子门口,急得澹暠嵃抽出被两个美少女抱住的双臂,急匆匆追进铺子门里。
“娘子!你等等我。”
铺子里聚集不少妇人和少女,见俊朗不凡的男子突然闯进鸯阁来,女人们全都以帕遮面,害羞的退到角落里。
有与铺子掌柜熟识的妇人不悦的抱怨,却被女掌柜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澹暠嵃拦住一个女管事,“欣姐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生得清丽的女子进来?”
“幸儿姑姑领她去二楼的玫瑰鹊桥。”
“哦,好。”
澹暠嵃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奔向二楼的楼梯,寻着玫瑰鹊桥走去。
玫瑰鹊桥上,姚青禾和铺子的老板娘漫步拱桥上,随手摘下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凑近闻闻,馥郁芬芳的花香沁入心脾,仿佛回到她的学生时代。
“幸儿姑姑,这些玫瑰花都是你亲手种植的吗?”姚青禾爱美的把手中玫瑰花戴在发鬓,衬得她嫣红的小脸更加美丽。
“真漂亮!”
“谢谢幸儿姑姑。”
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喜欢被夸讲美貌,姚青禾也免不了世俗。尤其以她目前的身份,和澹暠嵃站在一起就是:一根狗尾巴草生在一坨优质肥料上,并且肥料还是高品质的有机肥。
“娘子。”
澹暠嵃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看到小娇妻安然无恙的站在木桥上与幸儿姑姑闲聊,杏眸笑意盈然,似乎没有生气的痕迹。
他忐忑的心魂归位,长长舒口气平复下情绪,慢慢走向谈笑的两个女子。
“南儿来了。”
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笑容慈祥,见到澹暠嵃的到来,立即伸出双手迎上去,握住同样伸来的一双大手。
“幸儿姑姑。”澹暠嵃颌首行礼,双手被美妇人紧紧握住。
“南儿长高了,也成熟了。”美妇人眸中噙泪,慈爱的端看澹暠嵃的眉眼身量。当注意到他的一双粗砾厚茧的手掌时,泪珠扑漱漱的落下来,再也忍不住情绪,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孩子,你受苦了。”
澹暠嵃鹰眸含泪,紧紧臂膊,“幸儿姑姑,我很好。真的很好。”
“傻孩子,当年你怎么那么傻啊。”
“对不起。当年伤了你们的心,我……我罪该万死。”
“别胡说,也不怕忌讳。”美妇人放开他,拿帕子擦去泪珠,回头看向姚青禾,“你的妻子很特别,和你母亲很像呢。”
俊朗冷毅的面容瞬间融化,眉目间皆是满满的宠溺,他炫耀似的笑问:“幸儿姑姑觉得如何?我娶到一个很不错的媳妇,对吧?”
“对,非常不错呢。”美妇人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向姚青禾伸手,“来,我们去屋里坐坐。”
姚青禾原本还在生气,可当着美妇人的面前又不好给男人“丢面子”,所以她默默的握住美妇人的手,跟着她一起回到西铺子的二楼茶室去。
澹暠嵃默默的跟在后面,偶尔瞧瞧别在小娇妻发鬓的红玫瑰,暗自感叹: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