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两口病了,姚青禾急慌慌跑去驴车,爬上车掀开帘子,正看到澹木石和刘氏直挺挺躺在车板上,旁边小桂花边哭边给他们喂水。
“义父,快来呀。”姚青禾大喊着,瞧见旁边驴车里老头慢悠悠的下来,掏出一瓶子药,说:“用水泡了,喂给他们喝下便是。”
“用热水泡化,趁热时服下。”
“我知道了,嫂子。”
姚青禾把药瓶交给澹桂芹,她爬下车,看到澹暠嵃正站在一百多大汉的小山丘前,似乎和暗卫吩附着什么。
她走过去,苗延赫立即迎上来,在她身边小声说:“没想到醉花山庄养出这么多的打手,若是送到边境去闹事,我家皇兄可有得烦呢。”
姚青禾斜暼俊雅男子的庆幸笑容,有点扎心。的确,这些人如果放至边境闹事,肯定比散兵或者土匪更加有用处。
水润润的大眼睛灵光一闪,心里生出一条妙计。姚青禾笑盈盈走向澹暠嵃,温温柔柔的娇唤声:“相公。”
正在吩咐暗卫将大汉全部带回醉花山庄的暗阁看管起来,听到背后小娇妻在唤自己,澹暠嵃寒霜的俊颜瞬间晴好,他回头的同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小手。
“他们醒了?”
“没呢。”姚青禾扫向被暗卫们强拉硬扯的大汉们,哀嚎声遍地,也有不服气叫骂的。她握住男人手,说:“相公,你要如何处置他们啊?”
“是啊,本王也好奇呢。”苗延赫凑上前来,看着被暗卫们强硬对待的大汉们在地上滚来滚去,骂骂咧咧。
澹暠嵃投给不识相的苗延赫一记阴鸷眼神,垂眸宠溺的凝睇小娇妻的俏脸蛋,“当然是送回醉花山庄去重新教训教训。”
“算了,当初没有教好,重炉回去能教好吗?”姚青禾讪讪,抱住男人的胳膊,小撒娇的央求:“相公,把他们交给我来处置好不好?”
“你想要他们?”澹暠嵃愕然,猜不到她要这百余人做什么。
姚青禾诚肯的连连点头,生怕男人拒绝。
宠妻如命,澹暠嵃哪舍得见她失望呢。他莞尔勾唇,摸摸她白皙嫩滑的脸蛋,嗓音柔得不能再柔,“好,依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哈哈,相公,你真好。”姚青禾抱抱男人的腰,她偷偷露出一抹狐狸笑,快速扭头瞅了眼苗延赫。她走到黑衣大汉们的面前,挥动的小胳膊,颐指气使的命令:“给我像来的时候一样列队站好!你们谁敢违抗,就像澹满财一样砍掉五根手指变成废人。”
黑衣大汉们羞愤不已,但惧于两个男人的特殊身份和姚青禾的威胁,他们认命的慢吞吞站起来,磨磨蹭蹭的开始集结。
姚青禾招来一个暗卫,附在耳边悄悄代语。暗卫顿时面露喜色,拱手道:“少夫人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竭尽全力完成少夫人交待的任务。”
“注意安全。”姚青禾颌首,目送暗卫骑马离开。
那暗卫路过自家主子面前时,意味深长的与澹暠嵃对视一眼,便飞身上马急奔离开。
姚青禾又招来个暗卫,又是说点悄悄话。这个暗卫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满口大白牙都要笑掉了,生怕别人不好奇似的。
“属下定会办妥少夫人交待的任务,属下告退。”
“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是。”
又一个暗卫路过自家方子面前时,傻呼呼的嘿嘿一乐,屁颠屁颠的飞身上马,急驰而走。
姚青禾看着集结好的一百多个黑衣大汉,他们双手被反绑,脸上是垂丧又愤愤不平的纠结神情。
“少夫人,已经集结完毕,请少夫人示下。”暗卫拱手请示,态度恭敬。
姚青禾颌首道:“你们十三人把他们带往沽北镇,绕路走二山村的捷径,明日午时会有沽北镇的人接应你们。如果半途中这些人敢反抗或逃走,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留下来的十三个暗卫同时看向澹暠嵃,而神情冷冽的俊郎男人没有动容分毫,墨漆鹰眸凝在小娇妻脸上,思绪不知飘移何方。
姚青禾回头看一眼自家男人,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许。她嫣然浅笑,举起小拳头气势如虹的喝令:“出发!”
十三位暗卫同时翻身上马,驱赶着黑衣大汉的队伍缓缓而动,徒步向边境军事重镇沽北镇而去……
黑压压的队伍来时气势汹汹,如同千军万马的脚踏声犹在耳边;眼前的黑压压队伍像发配边境的充军,垂头丧气,毫无斗志。
“玩够没有?我们也该起程了。”
“嗯,玩够啦。”
澹暠嵃牵着姚青禾的手走向驴车,将满腹疑问的苗延赫丢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小夫妻的背影。
许久之后,当两架驴车缓缓起动之时,苗延赫骑马追来,跟在驴车旁边,惴惴不安的问:“青禾姑娘,你不会受我提醒,果真把那些人送去边境扰乱百姓吧?”
坐在驴车上和澹暠嵃一起赶车,姚青禾悠哉的说:“你想到的事情,我再干出来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再说你飞鸽传书回去,你皇兄有了防备,我派这些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情来。也许还会被我们国家的皇帝下旨降罪于我,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姚青禾分析的有情有理,苗延赫也认同她的说法。可总有点担忧,她歪靠在澹暠嵃身上,像未涉世事的天真女孩儿,可她眼中闪动的狡黠却令人不容小觑。
“大哥,大嫂,老神仙。”旁边驴车的帘子掀开,澹桂芹激动的泪花花流,笑说:“爹娘醒了,身子也不烫了。”
“那就好。记得多给他们喝水。”姚青禾点点头,让澹桂芹进去继续伺候老两口。又看到赶驴车的澹二壮,“凭听力也能赶车,二壮兄弟很厉害嘛。”
澹二壮不好意思的羞红脸,紧张的抓住缰绳,生怕驴子惊到,伤害驴车里的家人。
姚青禾不再打趣。其实澹满财将十年前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对于一直耿耿于怀的澹二壮也是不小的冲击。
他始终认定害自己失明的傻哥哥是罪魁祸首,却没有想到傻哥哥和他一样是阴谋的牺牲品。
现在澹二壮对傻哥哥的心思从仇恨变成同情,相信当澹二壮见到澹大壮的时候也会变成同命相连的唏嘘和感慨。
姚青禾回头望一眼车篷里正在鼓捣草药的老头,“义父,你要跟着我们去无名山吗?”
舍命点点头,“不看着你们安全抵达,我不放心啊。”也没办法向京都里的二位交待。
姚青禾也不劝他,反正老头的行事从不被谁左右,她也省得浪费口舌。
“青禾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不能忽视我的存在。”苗延赫委屈抱怨,骑马缓缓跟随。
水润润的大眼睛轻佻一瞟,她悠悠开口,“你是敌国的细作,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苗延赫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看向默不作声驾驴车的男人,“澹兄,你不好奇吗?”
澹暠嵃看也不看他,沉声回答:“不好奇。”
“嗷!澹兄,你很不够意思耶。我们可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你怎能重色轻友?”
“你是敌国王爷。”
敌国?
苗延赫气得瞪圆眼睛,“澹兄,自从两年前你领兵打败我国大将军之后,我们签定和平契约,每年我们也向你国进贡,你还把我们当成敌国?”
“错!”不等男人开口,姚青禾竖起食指,笑眯眯的纠正:“是属国。”
噗——!气死他了!
苗延赫登时脸色煞白,心在喷喷喷血啊。他国每年进贡宝物众多,竟被区区湖江小门派的少夫人被称作属国?
“青禾姑娘,你一介乡野女子不懂国政之事,本王不怪你。”
把身份都搬出来了,摆明是来压她。
姚青禾轻蔑的瞪了俊雅男人一眼,却不恼火,只淡淡的说:“依小女子的浅识,邻国与属国的不同皆在王权。”
“哦?愿闻青禾姑娘解析。”苗延赫来了兴趣。以前他与儒生们听政论政侃侃而谈,却从未与女子谈论过国政之事。今日行路无趣,不如听听她来解析。
姚青禾莞尔,说:“我虽未读过书,却也听说书人讲述过古今英雄之事。邻国,乃国与国相邻相接,不论土地、河流、山峦,皆可划分为界。一条河流,东岸和西岸可分属两个国家所有。两岸百姓皆可在河中捕渔、洗衣。更有甚者能通婚,往来亲密。”
“的确如此。”苗延赫赞赏的点头。
这些话于他而言并不新鲜,甚至许多儒生能说得更加清析详细。可话从小女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带着一丝闺阁女子的大见识,让他不得不赞赏。
受到鼓励,姚青禾内心雀跃,表情仍云淡风清,像是侃侃而谈的有识大儒。她端坐在澹暠嵃身边,就算不看他也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热切目光。
姚青禾莞尔,继续道:“所谓属国,乃始于汉,后来历代王权对属国采取厚往薄来的怀柔政策。虽然属国有独立的王权,却要继续依附宗主国的保护,尤其在军事上更加没有独立性。”
看向骑在马背上的苗延赫,姚青禾笑眯眯的说:“你该感谢我是个女人,不然……”
“不然如何?”苗延赫脸色不佳。这女人心思好深,刚才的一大段分析讲解,肯定不是简单的解惑。
姚青禾嘿嘿一笑,“如果我是男子,定会入朝当个谋士,将你们边陲小国收入麾下,夺去你们的兵权,让你们再有胆子跑来充大脸,绝逼啪啪啪的打毁容为止。”
这腹黑的小女人,难道……
苗延赫全身一僵,大叫声“不好”,立即调转马头往沽北镇跑去。
“哈哈哈,傻子。”姚青禾拍拍手,往后仰倒在男人怀里,娇滴滴的问:“相公,我聪明不?”
看向苗延赫离开的方向,澹暠嵃嘴角抽抽,亲亲她的小脸,无奈的叹道:“娘子,你这么顽皮,为夫该如何是好呀。”
姚青禾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也看向苗延赫消失的方向,她撇撇小嘴,“没办法,谁让他傻呢。谎报军情,他乖乖在家里面壁思过吧。”
澹暠嵃眸光深邃,一抹算计的暗芒掩藏好。
“娘子,你去看看吧。”
“好。”
两架驴车并行,姚青禾直接跳到旁边的驴车上,钻进里面。
澹暠嵃拿出一张纸,用木炭石在纸上写下“杀延”二字。随手向天空中一抛,立即有黑影闪过,那纸条便消失不见。
“相公,还有多远到达无名山?”
澹暠嵃望望天空中的太阳,幽幽的答:“天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