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斜白澹春明一眼,大步走向猪笼,斗大的拳头打在抬猪笼的八个村民的胸膛,八个村民立即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为首的一个大汉两只手抓住姚青禾的猪笼,咧嘴对她嘿嘿嘿的乐了。
被困在猪笼里,姚青禾没有半点惧怕,反而团着身体在狭小的笼子里悠然自得的哼着小调(信天游),还伸出纤细的小胳膊在男人的大脑门子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
看到猪笼里容貌清丽的小美人,大汉忽然有点舍不得把她丢进塘子里溺死。身边忽然“扑通”一声巨响,他的两个同伴将澹大吉的猪笼子狠力抛进塘子里,顿时溅起巨大的水花。
碧绿飘满浮萍的塘子瞬间高涨不少。
“啊!我的儿!”澹春明的媳妇哭喊着要随大儿子一起跳进塘子里溺死,幸面澹春明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他媳妇。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溺死,舍下我们这一家子人吗?”
“那我儿怎么办啊?他是无辜的啊!”
春明媳妇趴在塘子边哇哇大哭,她的大儿子已经订下亲事,因为今年老里长殁了要守三年孝,否则明年就能把新媳妇娶进家门。即便往后拖个三年,至少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
如今大儿子被沉塘子溺死,她的希望也没了。
澹春明守在媳妇身边,呆若木鸡的看着塘子中央,被两个大汉用身体往下压的猪笼子,而他的儿子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连一声呜咽都没有。
四周静得吓人,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塘子中央的两个大汉身上时,忽听得旁边又传来一声“扑通”。
为首的男人没有跳下塘子去压猪笼,反而一脸惋惜的看着小美人困在猪笼子里渐渐被碧绿色的塘水给浸湿,之后是她的身体,最后是她的脸,她的漂亮发髻,她的……
塘子边上,刘氏捂住嘴巴扑进澹木石怀里低声浅泣,旁边澹桂芹和澹桂芬也相拥大哭,连失明的澹二壮也湿润了眼睛。
舍命与澹暠嵃站在一起,他冷冷哼气,转身负气走了。
外人眼中的傻子却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呆怔怔的看着困住姚青禾的猪笼渐渐浸入塘水里的地方。
澹暠嵃面容清冷,墨漆眸子很好的隐藏住内心的忐忑。按照姚青禾的计划,现在……
“爹,那两个男人太坏了,把他们抓上来揍一顿。”
澹暠嵃抱住澹木石的胳膊,憨憨的建议。又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面向塘子中央的两个大汉,“大吉哥和娘子都死了,他们还嫌不够,非要把大吉哥的尸体给压扁吗?”
一句傻话,旁人听着是乐子,听在澹春明的耳朵里犹如为扎心。他泪眼凝望塘子中央的两个大汉,他们仍旧用力按压住塘子里的猪笼,仿佛杀人恶魔一般令人胆寒。
澹春明忽然推开怀里大哭的媳妇,大步走到塘子边上,对着塘子里的两大汉骂道:“你们这些恶贼还不快罢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我儿子已经溺死,难道你们还想对尸体不敬,要将我儿子碎尸万段不成?”
为首的男人看到澹春明怒红的双眼,也忍不住心怯。虽然他们四人虎背熊腰,可真正面对百姓的群情激奋,他们也束手无策啊。
“你们两个,上来吧。”
有了为首的男人命令,塘子中央的两个壮汉立即停手,半游半走的回到塘子边。二人一身湿漉漉的走上来,对为首的男人点下头,便冲开围观的村民去换干燥的衣裳。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转身和另一个同伴准备走,却听到澹暠嵃大喊一声,两只拳头直捶在两个壮硕大汉的后背中心。
“噗——!”
“噗——!”
两个身形状硕的男人同时喷出一腔子鲜血,染红了对面村民的脸和衣服,吓得那村民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更是湿淋淋的。
“傻子杀人啦!”
澹双河大喊一声,村民们皆是慌慌然的准备乱跑,却听得澹春明大吼一声:“放屁,傻子又不学武,哪来的本事杀人?”
此时澹春明却成为主心骨,几欲逃跑的村民们忽然停下来,呆呆的看着两个喷血的壮汉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吐血。
澹木石已经吓得双腿颤抖,他走到傻儿子面前,扬手就打了一巴掌,无力的骂道:“你个傻子,你也想被沉塘子不成?”
即便有人皮面具隔着,仍觉得脸颊又麻又疼,澹暠嵃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看向碧绿的塘子,一步步往塘子里走。
“大壮,不可以!”刘氏跑上前从背后抱住傻儿子的腰,呜咽着说:“娘再给你娶个媳妇,忘了她吧。”
“娘子,我只要娘子。”澹暠嵃扒开腰上的两条胳膊,一步步走向塘子。
“澹大壮,你想逼死爹娘吗?”澹木石拿着烟袋锅子往傻儿子的头上敲,没灭火的烟灰落在澹暠嵃的后颈上,烫出一块红疤。
澹暠嵃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他固执的往塘子里走,朝着姚青禾溺水的那个方向。
突然……
“快看,塘子对面有两个人。”
“是啊,快看看,从塘子里往上爬呢。”
……
村民们惊讶的伸长脖子张望。因为塘子足有五十亩,两岸之间足有五百丈(1666米)的距离,远远瞧着就是两个小黑点。
澹暠嵃撒开腿沿着塘子往对岸跑,其实凭他的凌空功夫,眨眼间便能凌空渡水抵达对岸。可他现在是澹家的傻儿子,心里急得燃起一团火,可他却不能立即飞奔到小娇妻的身边。
“你不能去。”澹木石和刘氏一左一右拖住傻儿子的胳膊,就算是姚青禾大难不死,这个村子也容不下她。就算回来也没用,仍然要将她沉塘子的。
“大壮,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不能追回来呀。”
“儿啊,放她一条生路吧。”
澹木石和刘氏一言一语声泪俱下的苦苦劝着。
“放手!”澹暠嵃墨漆眸子已变成赤红色,闪动着魔鬼一般的凶光,让澹木石和刘氏同时胆怯的放开手。
“咳咳,让他们去就成。”舍命不知从哪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他看向碧绿塘子的对岸,绿水之上已有两个黑衣暗卫飞掠过去,眨眼间便落到那两个小黑点身边。
“等你两条腿跑过去,丫头早就体力不支摔回塘子里了。”
“闭嘴!”
澹暠嵃已经没有精神去管身边聒噪的老头,他的两只赤红眼睛紧紧盯住对岸。两个黑衣暗卫将拿去的棉袍包裹住两人,其中一人还拿了块大棉巾裹住娇小女人的头。
“不错不错,准备的周道。”舍命满意的点头,不吝啬夸讲。
澹暠嵃一颗心松了紧,紧了松,生怕暗卫一个不注意把他的小娇妻丢进塘子里。
村民们渐渐围笼过来,看着能在塘水上面飞来飞去的两个黑衣男人,轻轻松松扛起棉袍裹住的人往塘子这岸凌空踏来。
每接近一分,澹暠嵃的心就轻松一分。
片刻间,黑衣暗卫落在岸边,其中一人将扛在肩上的人动作轻柔的交到澹暠嵃怀里,默不作声的退下。
澹暠嵃揭开遮蒙的大棉巾,对上清秀白皙、笑容明媚、又有点狼狈的小娇妻。
扒开裹在身上的棉袍子,姚青禾抱住男人的脖子,嘟起樱粉的唇瓣亲亲他的薄唇,兴奋的问:“相公,我是不是很棒?”
“嗯。”澹暠嵃一颗心终于安稳落下,他紧紧抱住她,戴了人皮具面的脸侧贴着她的,却犹不知足的想要揭开假脸皮,真真正正的感受她脸颊上的温度。
“相公,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气啦。”姚青禾困难的大口呼吸,皱巴小脸说:“快放开啦。我在水里憋气太久,胸口好疼呢。”
澹暠嵃吓得连忙放开她,回头大喊:“四叔,快来给娘子看看,她胸口疼。”
“多大点儿事,吓得你这副驴样子。”舍命端着姜汤过来,一碗递给澹春明的媳妇,和颜悦色的说:“给大吉喝点姜汤水,别染了风寒。”
澹春明的媳妇感激的含泪道谢,颤微微的双手接过姜汤碗,让二儿子和三儿子把昏迷不醒的大儿子扶起来,小口小口的用勺子喂他喝姜汤水。
“等等!”姚青禾探出头来,说:“他在塘子里喝下很多水,呛昏了。你们先压他的肚子把脏水逼出来,再给他喂姜汤水。”
“好。”
二吉答应着,依照姚青禾说的办法给大哥压肚子。果然一汩汩的碧绿色脏水从澹大吉的嘴角流出来。
“实在不行把他倒提着,把脏水控出来。”姚青禾边小口喝着热姜汤,边指挥着澹二吉和澹三吉对昏迷不醒的澹大吉展开施救。
澹大吉嘴巴里的碧色脏水越控越多,他鼓胀胀的肚子也渐渐瘪了。片刻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恍惚间以为自己去了天上。
姚青禾还要指挥施救,却被澹暠嵃抱回来按坐在腿上,他语气不善的低斥:“先把姜汤水喝完再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他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想到小娇妻和澹大吉躺在祠堂密室里一整天,澹暠嵃就酸溜溜的不爽。不知道刚才姚青禾潜在水里救澹大吉的时候,两人没有亲密接触。
“娘子,你是怎么从猪笼里救出他的?”
虽然这个计策是姚青禾谋划的,但是水里发生的一切却没有明白的告知他。澹暠嵃疑惑不解,又有点小吃醋。
姚青禾翻翻白眼,光凭男人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歪头枕着他的胸膛,骄傲的说:“当然用老伯送给我的那把匕首,砍断了猪笼的麻绳,把他从笼子里拉出来。其实他在笼子里还没昏,还有点求意的毅志。等上岸之后,他就支撑不住,废了。”
围观的村民们恍然大悟,又觉得没有把这对野男女给浸猪笼,似乎不合规矩。
突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引起围观村民的注意。
村民们纷纷回头,看到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款步而来,脸上皆噙着阴冷的奸笑。
“我们澹家的名声被你败坏尽啦!还有脸割破猪笼爬上来?我要是你早就自知有罪上吊自尽了。”